这个可以勉强称得上是茧的东西,外面生着六只诡异不对称的翅膀,两个黑色,两个灰色,两个白色。之所以说是六只而不是三对,是因为这六只翅膀是完全不同的样子,根本不像狐玉琅所见过任何一个莫说是普通动物了,就连他所见过的那些凶兽异兽都不应该生出的翅膀。这些翅膀的形态,哪怕是洞察万物的天狐族小王爷,都是毕生未见过。
这六只翅膀交错着将这个茧包的严严实实的,于是这些翅膀的形态也难以看得完整,但依稀能从那些翅膀交错的缝隙之中,辨得那茧上的光膜,和之前在疏红苑从部所见的那种光幕的诡异光泽和色调是一模一样的,黑色灰色和白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时而完全融合成万花筒一样的色泽,时而泾渭分明互不干扰,时而规律地形成渐变。
这已然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我劝你,早点杀掉这个怪物。”狐玉琅的脑海里传来一个青年的声音。
狐玉琅仿佛压根没有听见,“麻烦外公帮我谢谢小姨她们今天的帮忙。”
“下次你这样喊杏儿她们,被分尸的话别怪我没提醒你。”那青年冷笑连连,又把话题转到了眼前这个茧的身上,“这怪物可并不在我们的交易之间,你最好现在就掐断你那点花花肠子,绝了跟我玩文字游戏的那个心思。懂吗?”
“是,我知道了。”狐玉琅说道,“我不会麻烦你们的。”
……
在苏醒过来的时候,墓幺幺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我在哪里,而是……
“我,是个什么?”
她惊愕不已。
她看不到自己的身体,这她已经习惯了也很正常,如果是出现在她的识海里面,她也可能是不具有任何形态的。但是……眼前这已经完全超过了她的想象,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具有任何实质,也没有任何形态,仿佛,就连……存在都不存在。
这种感觉,她似曾相识,是什么时候?她拼命地想啊想……是,是……猛然,她想了起来。
是最初,牧画扇被兮风挖骨濒死时。
她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朵花,花瓣一片片落下时的感觉——
那时,她以为自己是不过是濒死的走马观花所具有的奇特幻觉罢了。但是现在……她再次体会到了这种觉得自己仿佛根本“不存在的”这个感觉。
这并非是濒死——这个想法,让她恐惧到甚至快要窒息了。
“你的确不存在哦。”
这时,墓幺幺猛然听到有个声音响了起来。
她下意识地用自己似乎并不存在的“眼睛”去辨别那个声音的来源方向,然后她“看到”或者说,是感知到?她不懂……
一颗不停变换形状的,灰色……石头?
“我不是石头。”
“我是……算了,我告诉你,你也不会知道,也不想会起来。”那个石头的声音也没有男女的声色,甚至没有任何语调的变化波动,“呐……既然你又见到了我。那么,开始吧。”
墓幺幺完全想不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啊?这到底是什么?她又在哪里?这是她的识海吗?一连串的问题最后却凝聚在那石头的最后三个字上。
开始吧。
开始什么?
她还没想清楚——
啪。
她感到自己像被一颗石头砸中了,并不疼。
然后她感觉自己在不断的变化,变成了一条被人捡到的小狗,一只被割掉翅膀的鸟,一朵被撕下花瓣的花……一颗石头。
最后。
她垂下头去,看见自己穿着一双浅绿的乔苏鞋,一颗小石头咕噜噜滚碰到了她鞋尖,停了下来。
“姑娘?”
听到这个声音,墓幺幺一怔,猛然抬起头来。“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