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话,初之韶的反应很是奇怪。他歪了下脑袋,刚才还暴怒的小脸一瞬间就变了表情,挂上了一个纯美甘甜的笑容,眨了眨眼眼睛看着他们,眼神清澈而无辜,“我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当然听得明白。”宵入梦站了起来,走到初之韶的面前。“我先警告你——以后,不要再耍这种小聪明了,更别再用这个你自以为是的法子了。你这样做非但无法救墓幺幺,而是在害她。”
“我绝对不会害墓姐!”前一秒还甜美的笑容如同一张完美的面具那样须臾风化成齑粉消失不见,初之韶表情阴鹜至极,偏杨桃色的瞳孔此时被暗影笼罩,犹如漆夜之中厉戾的黄琉宫灯,投射出恐怖的鬼影。“我绝对不会!”
“是,你只是想一石二鸟。”宵入梦转过头来,看向封枭,“你到底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少爷。”
封枭眼尾稍稍提起,他虽然听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此时的对话,但他并不在意这位少爷对他的敌意。毕竟,他从刚进初家的第一次,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位看起来瓷娃娃般纯净的少年,那般明净的目光背后,隐藏着犹如坟冢厉鬼般的邪祟。
他只是看了一眼初之韶,并没有太大反应而是掀起眼帘看向深坑的外面,“泽陵属报,疏红苑正苑来人了。他们拦不住太久的。”
狐玉琅已经等得很是不耐了,“正苑都到了,甫忾楼应该一会也就到了。我的人,也不可能拦住他们太久。”
宵入梦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抬手按住了太阳穴重重地揉捏,半晌看着脚下的光幕咬牙,“没办法了。”
他放下手,从储物戒指里掏出一样玉帛,在玉帛上用术法写了一串字,掐了个法术,那玉帛瞬间化作一只飞虫消失在空中。
“你这是要请谁来?”很显然,狐玉琅看出来这是什么东西了。
宵入梦没有回答,只是出神地看着那飞虫飞远之后,重新走回到了景臣的身旁。
“初之韶一时半会是打不开这里了,你们能做的,只有等。”他俯身将景臣从地上拽到自己的身上靠住。
狐玉琅看着他有些不解,“你这是要做什么。”
“虽然我知道你现在恨不得他赶紧死了。但是他是此时唯一一个能告诉我们,下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宵入梦冷道,“所以我现在只能救他。”
……
宵入梦仔细查看之后才发现,景臣比他想象的受伤还要重一些。后背被炸得血肉模糊,反而前面还算好点。一条腿骨从中间炸断,左臂大半条都炸得没有了皮肉,只剩了骨。还有——
他一边给景臣包扎治疗,一边掀起眼帘看一旁的狐玉琅,“你踩断了他两根肋骨。”
狐玉琅仿佛没有听到。
“在爆炸冲击波到达之前,他用尽了化力和狐火挡在了后背,屈膝把人抱在了怀里,最大面积地用身体撑起肉盾为怀里的人,挡住了爆炸的全部余波。所以,他的后背才会不止有符文爆炸的伤,内脏里还有自己的化力和狐火反噬的伤。也正因如此,腿骨才能受到这样的伤。”宵入梦拿出软巾擦掉手上的污血,扔在地上直起身来看这狐玉琅说道,“呵……这般忠心义胆,舍命救主,真叫人感动。你可真是为墓幺幺找了一个好·侍·卫。”
狐玉琅仿佛没有听到宵入梦话里音外的冷嘲热讽,扫了一眼景臣说道,“他什么时候能醒。”
“我只负责救人,什么时候醒,就看他的造化了。”
“他没有性命之虞了吧。”一直沉默靠在自己枪上的封枭忽然插嘴。
“是的。”宵入梦说道。“命是保住了。”
封枭直起身来朝景臣这过来,俯身屈膝蹲下,手肘搭在膝上,抬手攥住景臣的脸颊,瞥了一眼一旁的狐玉琅,“只是个侍卫吧?”
狐玉琅挑眉,不置可否。
宵入梦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刚想开口。
封枭已经伸出手一把攥住了景臣的右手,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在一阵令人牙齿发酸的声音之中,就看到景臣的手背上不正常地鼓起一节一节的鼓包,那鼓包的外面还渗出半透明地脓液。
处于昏迷的景臣,经过宵入梦的治疗有些血色的脸色顿时变得惨白,冷汗不断地朝下滴,身体也开始痉挛起来,显然在承受着常人难以想象的不知名痛楚。
“你。”宵入梦说道。
“你自己说过,他是此时唯一一个能告诉我们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封枭面无表情,手上更加用力,景臣的整个右臂都开始呈现出那种手背上的鼓包。“那么,让他醒过来就行了。”
“你这样,他现在这种程度的重伤,很有可能会生生痛死的。”宵入梦看穿了封枭在做什么,嘴上这样说,却并没有阻止。
“我会确保他在死之前,先醒过来告诉我所有我想知道的一切。”
封枭垂下眼睫,被睫毛半遮住的古铜色瞳孔,宛如沉浸在幽暗神潭之中的湖茔上的金属碑纂,是哪怕时光都无法侵蚀分毫的残酷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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