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等回到从部,始终沉默的年丰忽然说道,“郡主——杨飞翰和喻元虽有点小才,但真的值得您这样对待吗?”
“放心吧,年副执理要是断个胳膊断个腿,我也会救的。”墓幺幺瞥了他一眼,笑了起来。
“嗨,您还开属下的玩笑做什么呢。”年丰弄了个大红脸,磕巴了半天摇头说道,“罢了,郡主眼界非我等蠢货能看明白的。”
他停顿了一下,又低声说道,“那临仙门?”
“我刚才在他们那说的话,并不只是说给杨飞翰和喻元听得。”墓幺幺淡淡地说道。
年丰一凛,再也不敢多问一句了。“是,小的明白了。我回去便会把临仙门此案相关案宗做好封存,绝对不会有任何纰漏。”
“不过,年丰我倒是有一件事需要你正苑一趟。”
“郡主请说。”
“去给正苑下个函召,把之前即墨家的有关案宗全取过来。”
“可——”年丰有些迟疑了,“正苑可能不会给吧?”
“他们一定会给。”
“啊?”年丰有些愣了,不知墓幺幺为何这么有信心。
“他们不但会给,还恨不得把所有和即墨家有关的东西都丢给你。”墓幺幺笑容有些莫测。
……
回到从部,墓幺幺一边翻看着最近几日的卷宗,一边想着别的。临仙门之后,从部这些个新人就仿佛挺直了腰板子,底气十足,颇有正苑那天不怕地不怕的派头了,那一个个的案子办得都相当的漂亮了。
可是她放下案子,还是忍不住揉了揉眉心,攥紧了手里的笔杆。
心里无法安静下来——
兮风到底在计划什么?
他在封湘身上做了什么实验?为什么当年对封湘出手的那个仇家,是净博罗的,还是兮风的手下?
为何会许诺她不会再对封湘出手?为什么兮风会把她送回来?
是——
认出来了她?就算真的认出来了她,那莫名其妙的反应和语言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这两天还是得去见封湘一面,确定一些东西。
……以及。
那个恐怖的梦,噩梦的最后,在她脚下的到底是什么?她到底看见了什么?
而……
封枭,又是怎么回事?
啪地一下,手中的笔杆竟被她烦躁的捏断了。
……
毫无头绪,心烦意乱。
墓幺幺长出了一口气,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走到了庭院外面。此时已近傍晚,再有一会的功夫就要下值了,每个人仍看起来很是匆忙,可看见她后,无论在做什么都会放下手里的活计快步上来与她毕恭毕敬地行礼。
啊。
头疼,想找个安静的地方都难的很。
她想了半天,七拐八拐来到了从部最后面的内院,这里平时也就是放杂物的,没有什么人来。院子里很荒凉,只有几棵矮矮的野树。她眯着眼看着那几棵树半天,跃起几步就踩在了树上,仰面躺在了树杈上。
晚夏迟暮,阳光不烈。萋萋绿叶交叠在一起将光影分割成一颗颗的宝珠,在飒飒风鸣之间,串成了珠帘,帘后恍有旧人故梦。
『“扇子呀。”白发的少年好像就躺在她的身边,探出手指撩开她眼前的碎发。“又跑后山来躲人了?”
“说得好像你自个不是来躲人的一样。”她都不理他。
“啧,那你能不能不来我这躲着?让宗里来人一抓抓俩?”他格外的不爽,抓着她的长发在唇里咬着,“一抓抓一对?”
“滚一边去谁跟你一对。”她把自己的头发从他嘴里拽出来。
“哎我教你骂人是让你骂兮风的,你他妈总骂我做什么?”少年气得半死,拿胳膊挤她似乎想把她挤下去,可发现没有用只能侧过来身子,用手背撑起脸看着她,“你也就敢骂我这种老实人,你有本事去骂你师父去?”
她好像沉默了下去,稍稍侧过脸来,看着身旁少年的侧脸,一片模糊的光影之间,她只是觉得他笑得真的很欠打。“怀瑾。”
“嗯?”他低着眉,轻轻看着她,少年人的嗓音清冽而甘甜的像是盛夏她最爱吃的冰梅子。
“我,我今天惹师父生气了。”
“你干嘛了?”
“我,我把他带回来的那个姑娘放走了。”
“……”怀瑾的笑容似乎僵了一下,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我……”她有些烦闷,翻了个身一把抱着了怀瑾,把头埋在了他的胸口。“师父明明都有我了,为什么还要带别人回来?”
怀瑾半天才落下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扇子当然是最特别的了,别乱想。趁着你师父还没找到你,快睡会吧。”
她闷声不语,把头在他怀里又拱了拱。
“扇子啊,我不会让他……”怀瑾的声音变得格外的渺远——
这让她忽然心生无比的惊恐,她拼了命地想抬起头,可……』
“啊!”她喘息着睁开了眼睛。
“扇尊——?”
听到这个声音,墓幺幺浑身一僵,不敢置信地扶着树梢从树杈上直起身来,看向树下仰起脸正望着她的人。
“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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