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翠叠云冠,黑鸢花底炳灵绣烟缎,再配白璧躞,披千盏藏星纱锦……王爷,以我的手艺,您就放心吧。”
“王爷……哇哇哇…呜呜王爷可太好看了…”
“天仙下凡能有王爷好看吗?”
那位绝冠雩芳谷的年轻王爷,今日盛装华服,旁人都以为是接陛下口谕,所以才……
“可惜这分身的头发始终不能变成银色。”
而狐平垂目看着坐在镜旁的狐玉琅,眼神充满了悲伤。“王爷,您黑发也举世无双。”
“是啊是啊王爷,您今天这也太好看了,我都不好意思站您旁边了。那词怎么说的来着,自惭形秽,我跟您一比起来,就像个泥巴球儿了。”景臣忙说道。
狐玉琅看着明镜中那风华绝代的影,“若她见到了,会喜欢吗。”
“……”
“……”
景臣和狐平都沉默了一下,然后景臣挤出笑来说,“那肯定,王爷您这身打扮,谁看上一眼魂都得被吸走了,那能不喜欢?”』
只是,是他家王爷才是那个从头到尾都魂不守舍的,像魂被吸走了一样。景臣并不知,是因为毕竟狐玉琅向来内敛自持,不论如何,他面上从来都是从容徐徐的。
这一路上,狐玉琅等了许久。
从临仙门见到她时。
至此时。
他一直在等,等她看上一眼。
看看她的琅哥哥,今日为她盛装华服,看他今日风华绝代,仍是那个冠绝雩芳谷的狐玉琅。
仍,仍或许是,湫池旁,她醉眼迷离,那一眼望着他时,眼神里全是不加掩饰的欢喜:“你真是好看的有些厚颜无耻了……”
也可以是,在那夜昙海底赏常人毕生都不得赏之风光时,她的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过他,只像个普通的花痴少女般看着他,“琅哥哥的绝色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或许。
在那夜梨花树下,卸下了所有的伪装为他簪一梨花与耳侧,纯澈地盯着他问,“小哥哥你一定是仙人吧……”
假如,那她肯看他一眼,无论是怎样的眼神。
无论是怎样的,无论是怎样的。
只要她肯看他一眼。
看他并非那日她离开时所见到的那样丑陋的,看他仍芳华仍不可笃量,姿容仍馥郁绝冠,或许,她还会。
可此时。
『“别这么叫我!”——她终于肯看他了。』
可狐玉琅此时,却宁愿她并未看他,就好了。
她的眼睛里,曾只有他风华绝代。
而绝非——憎恶、恨意、愤怒……
以及。
陌生,没有任何感情色彩的,冷冰冰的,陌生。
是所谓,明镜不可鉴,一鉴一情伤。
……
狐玉琅莫名想起偶然有一夜,侍女不小心砸碎过的一只琉璃玉盏。那盏很漂亮,碎时飞起来一地的渣,溅得满地都是。虽说侍女去收拾了,可那夜习惯性地徘徊在那座宫殿时,看不见的琉璃碎沫,不知如何扎到了
他的手指上。
等恍惚注意到时,手指早已鲜血淋漓了。
“咳,咳……”狐玉琅忽低下头攥住了锦帕捂住了嘴角。
墓幺幺冷漠地看了他一眼,便转过头再也不看他了,“我虽不知圣帝为何突然让我回天狐族,但,我回去也只是为了堵他的嘴。有三件事先事先通知你一下。”
“咳。”狐玉琅擦去嘴角的血,抬起头时已经面色无虞,“你讲。”
“其一,我可以自由出入天狐族。其二,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掺和你们天狐族任何事,你们也别管我的事儿。其三——”她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硬地像是呼啸而来的北风,将冰凌子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扎入了他的心口里,“离我远点。”
“如果你做不到……”墓幺幺还没说完。
“如果他们做不到,大不了我就把天狐族屠了嘛。”髅笑笑极其自然的接过话去,一把将墓幺幺抱在了怀里,低头吻在了她的发上,兜帽遮住了他的眼睛,但,狐玉琅也能感觉到他的眼神睥他如蝼蚁。
墓幺幺并未反抗,而是非常顺从地靠在了髅笑笑的胸口上,闭上眼睛说道。“我累了,先睡会。”
……酷暑夏末的风。
有些冷。
吹得这位抬手摘星的王爷,睫影下的浅瞳,像结了一层层的冰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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