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时想起那夜墓幺幺故意激怒自己的事来。
如今终于了然为何。
她是故意逼他不能在她身边监视她,装作心魔犯了的样子来让他放松警惕。
只有他不在她身边,她才能逃掉。
她从来没有想过屈服,更没有想过认命。
狐玉琅紧紧地攥住了手中的红色幔帐,一片紫色火焰从他手心中熊熊燃起,瞬间将这飘荡在悬崖之上的幔帐连同他手下的阑干一起烧成了灰烬。在一片灰色的粉末之间,他的目光穿过对面悬崖上的层层森林,“狐平,我给你一天时间。一天后,在我面前出现的,要么是她,要么是你的人头。”
“……是,是!”
……
“呼哧——呼哧——”墓幺幺扶着一棵树,弯下腰来剧烈的喘着粗气。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腿,上面已经用衣服包扎过了,可是鲜血已经渗透了。但是她不敢停下来,这座死山仍在雩芳谷的范围,仍覆盖在天狐族的护宗大阵之下。只要她敢用生灭力,这大阵就一定会被引起波动,狐玉琅会第一时间知道她在哪里,瞬间将她抓回去。
她已经计划了许久许久。
从她发现那棵最少有几百年扎根于峭壁中的断松时,就有了这种打算。于是她偷偷地撕下这些幔帐,一点点偷偷地将它们编织成绳索。而今日,她用这绳索天不亮地时候,靠着非人的胆量和意志攀了过来。
但还是受伤了,为了爬上断壁,那锋利的石尖割伤了她的小腿,应该是深深割破了血管,流血不止。她担心流血会留给狐玉琅的追兵线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地绕着这绝壁来回走了好几圈,让几个方向上都沾了她的血。
但是很显然,血流得有些多了。
她开始感到寒冷,呼吸也开始跟不上了。
墓幺幺暗自给自己打气,没关系,只要翻过这座山,就离开了雩芳谷,就可以用生灭力,狐玉琅就不可能追上她。
她就自由了。
她这样想着,深深呼吸了两口气,便再次提起力气,朝前踉跄的走去。
……
墓幺幺根本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这无名野山连条路都没有,大树参天,遮去了大半的阳光,森林里幽暗而封闭,全凭她多年前被兮风动不动扔在荒山野岭里的经验凭感觉找着方向。
慢慢地,她感觉到下坡的弧度,在脚下慢慢的走出。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满怀希望地继续朝下走去。
终于——
幽暗的森林远处有了一丝渐渐变得开阔的清光。
她欣喜若狂,费力地拖着受伤的小腿一瘸一拐地朝着那清光走过去。
是一条潺潺流下的小溪。
她刚刚走到那小溪边,弯下腰去捧起那冰凉凉的水,那凉沁的水温柔地仿佛照耀在她背后的阳光,使得她顿时放松了,然后便是……天旋地转。
砰。
……
痛。
“嘶……”墓幺幺冷嘶了一声,幽幽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视线里模糊的有道人影……
“你醒了?”
这里是……
难道?
她紧张万分,猛地坐了起来,可是右腿剧痛让她直接软倒在了床上。
“哎呀姑娘,你可不能乱动了呀。你这腿上伤口很深,还沾了那野山上的毒草,感染了,我刚用老头子采回来的药给你敷上包扎好。若是挣裂了伤口,可又得重包了,再受上一茬子罪哦。”
墓幺幺听着这陌生的声音终于缓过神来,视线也开始慢慢清晰起来。她在一间简陋的石头屋里,面前站着一位慈祥的老婆婆。
她不敢用生灭力,怕引起护宗大阵的波动,只能试探性地问道:“我……这是在哪。”
“你在凉亭镇。”
墓幺幺皱了皱眉头,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姑娘不知道也是自然,我们这是个小村落,人们靠着去这后面的雩芳谷外围的这些野山上打猎和采药为生,平常与外界联系很少的。”
“雩芳谷外围……的野山。”墓幺幺瞬间抓住了这句重点,“这里,不在雩芳谷了?”
“在,不过也不能算在。我们这凉亭镇在雩芳谷外围的柱子山脚下,就是我老头子发现你的那个山。我们这村子都是些凡人,并不是雩芳谷里那些神仙呢。姑娘你……”那婆婆停顿了一下,有些想问又不知道该怎么问的意思。
“婆婆你想问什么问便是了。”墓幺幺说道。
“你是不是想偷偷翻过这柱子山,进到雩芳谷里去找那些仙人啊?”那婆婆问道。
墓幺幺一愣,不知该怎么回答便沉默了下去。那婆婆似乎以为自己猜对了,叹了口气,“小姑娘,听婆婆一句劝,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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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