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妃看他到是乖乖张嘴,罕少红着过眼眶的人,总算露出点笑意来。“我不是说过我不在你身边,叫你注意点身体。怎就这么不听话了呢。”
“谢谢母妃。”虽然发着高烧,狐玉琅还是像以前一样乖巧知礼。
琴妃真是拿他无可奈何,“好好休息吧。”
“母妃,等我……”他还没说完。
琴妃就打断了他。“外面那些事我不管也不问,但是你得答应我一件事儿。”
“什么。”
“照顾好自己。”她放下药盏来,起身从旁边拿了一块软巾放在他额头上。“像我照顾你那样,照顾好自己。”
“……”
狐玉琅没有说话,点了点头。
“睡吧。”她在他旁边坐下,从常带在身上的篓子里拿出些布料和一些金属来织着。
他烧得厉害,昏昏沉沉地,没有在意,就记得那晚上,又听得母妃常年唱过的那小曲儿。
“……雩芳谷下山,高高殊无极。上有美仙僮,不饮亦不食。与我一云垛,光耀有五色。轻举乘浮云,倏忽行万亿……老朽扶牛栏,涕问是哪年。仙故皆不在,留我人世间。”
母妃,等我拿了王位,便让这仙界,成你的人间。
他或许在梦里对琴妃说完了这句话。
他也记不得了。
……
而后再见她时。
便是在宫中。
狐林霭已病入膏肓,昔日仙人之姿已全然不见,王座之上他如沐猴而冠的一具骷髅。他仿佛是被怒气撑起的气球,才能不会倒下。
狐玉琅进入正殿时,正望见这一幕。
琴妃趴在地上,显然是刚经过了毒打,衣衫褴褛,一身血痕。
“孽畜,还不给孤跪下!”
王座之上,狐林霭怒骂。
狐玉琅一怔,还未反应过来,就看到他身后端坐的太妃望着他,也是同样的暴怒和……
他被人强压着按倒在了琴妃旁边。
见到狐玉琅,一直没有发出声音的琴妃第一次有了反应。她抬起头来对着狐林霭怒目而视,“和狐玉无关!”
“你还有胆子叫他狐玉?!”狐林霭勃然暴怒,引得咳声更烈,手里抓着的座臂都愣是裂了口子。“你身为孤的妃子!叫他狐玉?!他是你儿子!!后宫之中竟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祸乱纲常到此种地步!”
狐玉琅的聪敏惠然到极致,当他看到一旁跪着瑟瑟发抖的那两个侍女,再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些人之间的表情,就已些许明白了些什么。
宫闱秘事,从来都是争权夺位的最好手段。这种手段实乃最最下作无耻,可对帝王而语也是最有成效。而这其中的牺牲者……
他张开嘴,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也要——
可琴妃在此时却转过头来看着狐玉琅,“是我勾引了狐玉,和他无关。”
整个宫殿在这一瞬间寂静的如同刚启封的棺木,只等放上未亡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望着已气的已经说不出一个字的狐林霭。“你自己用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也自己睁大你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不知道?他狐玉琅是怎样的人物,倒贴他的姑娘都排到了十里地外去了,会看得上我这年老色衰的老太婆一个?”
“你都看不上我,更何况是他狐玉琅?!”琴妃的声音很脆,那张娃娃脸上第一次露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锋芒毕露。“七十年前你将我抢回来,用仙丹为我续命,要用仙丹留我容颜常驻。可你已多少年没见过我?!我终是凡人一个,没有修为,抵不住老天爷收走我的容颜,收走我的命!”
“我无依无靠,只能靠着狐玉琅。我不攀附着他,我还怎么能续命?怎么能保持我这张脸?!”
“毒妇!”太妃一声暴喝,她显然是用了精神力的,一下就让琴妃捂住胸口朝后退了数步,吐出血来。
狐玉琅的眼前一片血红,他在此时不管不顾地想要站起来,可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狐戈锐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神识传音。“琴妃在救你,别让她白死。”
我当然知道她在救我。
可我怎么可能看着她死!
然而此时,太妃忽扫过来一眼,轻易地封住了狐玉琅的经脉,叫他立时动弹不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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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