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真正的计划一直没告诉你们。”她转脸看着庆洸惊骇的表情,无动于衷,“我要这一百个死士,不是用来突围的,是用来为城门内的梼杌卫主力拖延时间突围的。眼前这些荒人,我们能多杀一个,城门内的主力军队就可以少杀一个,就可以多上一刻钟的时间突围。我花费了灵石符咒和丹药,拼了命的带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穷尽你们所有,耗尽你们的生命,最大限度的杀光这里的荒人。”
“你们现在,才开始真正的为我卖命。”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完全不顾及身后的这些死士们心里什么滋味。他们还没为自己能从夜昙海里那般与荒人厮杀中活着突围出来感到自豪和狂喜,就被眼前这少女一番话说了透心凉。
只见墓幺幺走到他们的前面,背对着他们所有人,脱下了身上的盔甲扔在了地上。直到这时,众人才现在海面下那些战斗有过怎样的惨烈。那盔甲上伤痕累累,破烂不堪,上面还带着她撕破的红色鲜血和碎肉。她只着了一身湿透的黑色内甲,双手再次凝出那把黑色的巨大镰刀,飒爽英姿不输任何一个男儿。
“只有我们杀的荒人越多,城里的人突围出来的可能性就越大。”墓幺幺说道,“其实我说错了,你们的命,并不是卖给了我。”
她稍稍侧过头来看着身后的这些死士们,他们有的年纪还很小,让她莫名想起在那一座孤城里,曾誓死守住她的那些年轻士兵们。“是这城门里的七万同僚买了你们的命,他们之中或许有你们的至交好友,也可能有你们不喜欢的那个教官。但是他们今天,买了你们的命。”
“当然,也买了我的命。”墓幺幺一边说着,一边信步朝那些荒人走去。
“从我拿了梼杌卫虎符的那一刻,我墓幺幺的命,就卖给了这个城门里的人,也卖给了我身后的你们。”她扬起手中的黑色镰刀,“所以我不但会救下他们,也会尽我所能的确保你们每一个人的命,能卖出最高的价格。”
眼前的戎装少女一步步朝前走去,稀了的星光将她的身影描摹出更加单薄剪影。那脚步轻得好比落叶入水,扬起的镰刀,也让人觉得是那样飘忽不定的,不成熟,不稳重,不慎重,甚至是一举一动都是轻佻随便的。
“夫兵之权者,是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将能执兵之权,操兵之要势,而临群下,譬如猛虎,加之羽翼而翔四海,随所遇而施之”——眼前的女人,半点都无法与其沾边。
“我无法保证你们不会死,但是我会尽我所能确保你们生还的希望,若真的毫无生机——我会誓死让你们死得其所。”
像是一只踏雪的黑色神驹,她踩着飞雁步腾空而起,手中的镰刀高高挥起,几乎在他们还没来得及眨眼的下一秒,就已经扫过他们面前一片的荒人。
刹那间,残肢断臂,血花四溅。
“你们是什么人!!”终于从荒人中间有个头目模样的人,用蹩脚的人族语言开口问了。
可墓幺幺根本不屑于回答他们,而是用手指拭去脸上的鲜血,仿佛完全不在乎后面的荒人已经有人冲了出来准备偷袭她。“所以我最后问你们一句,是送死,是逃命?”
砰——
数阵气浪掠过墓幺幺,而她背后那个意图偷袭墓幺幺的荒人瞬间倒在了地上,而刚才还在她身后的这些死士们,皆已冲出。其中四个人,将她身后的荒人毙命当场。
这些修为高深的精锐死士们,将墓幺幺牢牢保护在了中间。
风很大,吹起了她的长。
这六十八名死士,皆绝不会忘那日他们见到的一个笑容。
纯美的,至善的。
值得他们信任的。
让他们确信可以他们绝对会死得其所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