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幺幺醒过来的时候,竟已经回到了鸾瑶山庄,她看着身边的宵入梦,有点懵。
“醒了?”
“你怎么在这里?”
宵入梦若无其事地晃荡着手里的小药瓶,走到她床边,不由分说地把她胳膊抓起把脉,“我是奥医,你是个突然昏迷不醒的病号,你说我怎么在这里?”
“是谁把你喊来的?”墓幺幺显然不买账。
“王师傅。”宵入梦说道。
王师傅?不是灵蓉?那她怎么回到自己住所的?王师傅知道自己去见灵蓉了?王师傅认识灵蓉吗?知道灵蓉是白王的属下吗?不,王师傅知道白王的存在吗?如果王师傅认识灵蓉,那么王师傅肯定知道白王了?那么王师傅就是内奸?
一系列的问题被她串成一大串。
她一时瞬间更加紧张了。
啪——
宵如梦弹了她一个脑蹦,怒道,“刚醒过来就瞎操心乱想什么呢?就不能安安静静当个老实病号让我给你看病?”
墓幺幺捂住额头,不忿地看着他。想起来更加严重的问题。她是吃了二十四瓶白魂才昏过去的,那么宵如梦会不会察觉到什么呢?
“我是怎么了?”
“哎呦,这会知道问我这个奥医了?”宵如梦显然心情不好,不客气的回怼。“自个瞎折腾自己的时候怎么没想着我这个奥医说的话呢?”
“……我是怎么惹你了又?”她有点心虚。
“你猜?”宵如梦本来面目就冷清,这样语气更显得格外难以接近。“虽然不知你出去又干嘛去了,但是这一次……算是好的吧。你的经脉恢复了很多。”
“额?”
“应该说。”宵入梦把手里的小瓶子放在桌子上,转过头来看着她的眼睛,“你这次好的有点太夸张了。你一直枯萎的经脉,现在已经恢复了七八成。”
“七八成?”
“没错。虽然不知道你失踪这几天到底干了什么,但是不管你干了什么吃了什么,你的经脉都已一个可怕的度在恢复。如果你继续干你失踪这几天做的事情吃的东西,你的经脉很有可能恢复到……”宵入梦的声音沉了下去,却断了没有继续。
“什么?”墓幺幺急问。
“恢复到比你全盛时期还要可怕的地步。”宵入梦抬起眼睛。
“……你是说,我有可能恢复之前的修为?”
“做什么春秋大梦呢。”宵入梦蜷起手指又弹了她一个清脆脑崩。“你也不看看自己还能活几天?你经脉虽然在恢复,但是你的阳气十分薄弱。你现在的身体就像一个空壳,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剩余不到三个月的大限一过,你必死无疑。”
“操。”她脱口而出。
宵入梦毫不客气剜她一眼,却又叹了一声站起来收拾了东西准备走。“我又给你做了一些丹药,自己收好,别再跟不要钱似得当瓜子儿嗑,省着点。我虽炼丹还不错,但也不是太上老君的神丹炉子每分每秒都能给你变出丹药来。”
“哦,我回头把灵石给你送去。”
“不用。”他走到门口,扶着门背对着她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那么早死。”
……
宵入梦前脚刚走没多久,王师傅后脚就进来了。
“别装睡。”他拉开椅子自个倒了杯茶坐下。“别哼哼装病,丹祖说了你好着呢。把被子掀下来,脑袋露出来,也不怕闷伤风了。”
“哦。”墓幺幺闷闷不乐地掀起被子露出脑袋。
王师傅说道。“看来挪骨你已经大成了啊,师父我没白教你,现在都用师父的看家本领从师父眼皮子底下逃跑你是一个顶俩呢。”
她看着床顶,不说话不辩解。
“我不是来熊你的,你不用视死如归。”王师傅吸溜吸溜喝着茶,耷拉着眼皮并不见怒气。“我也不问你去哪了,我就是来给你说几句话。”
“你说吧。”
“你来霸相府好几年了,我是对你最狠最严厉的一个。”他说道。“我一直说你太过自我,做事不管后果。你很有主见,看事看的通透,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个的做法。其实,这也不见得是坏事。”
“……”
“以前那么熊你,是因为你从来都不考虑自个儿不是自己一个人,你是霸相府的一份子,你是疏红苑的一员,你是公子的女儿,也是我的徒弟。现在看起来,你这样最起码我们也放心了。”
“生了什么事?”墓幺幺忽然感觉到一些别的什么。
“没事,我就跟你在这瞎聊呢。”王师傅说道,“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相爷也知道。眼下这世道啥情况你也清楚的很,你能一直有自己的打算是好事,但是我今天呢,就想跟你说一句话。”
“什么?”
“相信你自己。”
他从怀里拿出来一个东西,放在了桌子上。“这是霸相爷让我交给你的。”
等王师傅走了之后,墓幺幺下床走到桌子上拿起那东西,瞬间愣了。
这是一块玉符,鬼面虎身,两个尖锐的长牙狰狞而可怕。这是四大凶兽之一,梼杌的符。梼杌,四凶之一,恶人象征,也是大隆帝国五大精锐部队之一,直属疏红苑亲卫军队,霸相府势力私军,梼杌军。
这块鬼面梼杌符,就是梼杌军的军符。
“十万梼杌军,皇闱杀气横。喧胄春秋怒,容奎八蛮惊。”
只凭这一军符便可号令这样的军队。
而如今,汪若戟却将这块军符交给了她,将十万大军交到了她的手里。而眼下她是圣帝眼里那个打开封疆大阵的罪人,执掌十万精锐部队。
为什么?
她想不通了。
汪若戟到底在想什么?他应该清楚的知道,将这块军符交给她代表着什么。自古军队便是国之重器,而在如今藩王割据各大家族分庭抗礼的时代里,手握一只精兵更代表着强大的势力。也代表着,他将他分量最重的一张底牌,交给了她。
当时在圣帝面前,那个奴颜婢膝说着“江山社稷在前,臣下身侧,可无儿无女”这样话的男人,却将这样一张底牌给了她。
这块军符很轻。
可墓幺幺握着这块玉符却不得不坐下,仿佛沉重得将她的身体压进了椅子里那般。
她从来看不懂汪若戟。
一直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