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那边等待的人似已等久,提着的灯笼开始有些晃荡不安的样子。
可亭子里,却是那样的静谧。
静谧的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眼前可见的,墓幺幺脸上完美无缺比妆容还要精致还要恰到好处的微笑,像木偶戏重彩的粉面桃娘那样厚重。她的眼睛,却是像木头雕刻出来的,所有的感情,色彩,于一瞬间灰飞烟灭。
“你想要如何。”这是她终打破了这份诡异的死寂之后,第一个问题。
“你想要什么。”第二个问题。
“你是真的……想死吗?”第三个问题。
囚野夫静静地看着她,手指虚晃过她的眼前,是诚恳的赞意。“我人可能真是有些老了,真的很疑惑,我不在的这些年,这庸平无味的世上竟也会出现你这样的人物。”他唇畔浅浅勾起,“你看到这样的画,你一不对我死缠烂打,二没有方寸大乱,三亦无悖言乱辞。”
“真是一个不得了的小姑娘。”他伸出手,几乎有些宠溺地抚弄着她的头顶。
墓幺幺并没有反抗。
天知道她现在身体里的生灭力在狂涌着几乎要跟随着她纷乱不堪的理智一同爆炸,炸出所有压抑过的煞气和杀机。
她真的想杀了囚野夫,这个人,太可怕,她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萌生出弱者的姿态。
这让她,失望而愤怒。
“杀了我,就没有人赔你钱了,你也无法傍上我这个财大气粗的有钱人了。”他的笑愈发宠溺。
可是墓幺幺的笑,却压抑不住的变形扭曲。
这时,那边等着的人怕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贞信再次通秉道:“主上,天色已不早了,您看……”
“好的,让他们来吧。”囚野夫总算应声了。
那些神秘的来宾,在贞信的带领下走上了桥。桥并不长,很快就可以到达他们所在的这个亭台。
墓幺幺深深呼吸了两下。
画卷里的牧画扇,一袭白衣,笑意安宁。
她手指微微蜷起,生灭力开始有条不紊地在经脉里运转。
突然,她手心一暖。囚野夫牵起了她的手,朝前一拉,将她半抱在了怀里。他垂下头来,温柔的话语落下:“虽然你不问,我还是会告诉你。谁让我这么喜欢你呢?我这只左手,其实是我的第三只眼睛。”
她登时愣了。
“所以,没有任何人,可以在我眼前用易容术,也没有人任何人可以在我眼前用人皮面具……哪怕是真的,换了一张脸。”
他的轻声细语在一片蛙声虫鸣戚戚之中,像是被风吹散的蒲公英,微弱而淼淼。
那些人马上就要来到了亭子里。
已听见他们的脚步声,细细碎碎。
如果让他们任何一人,看见这幅画……
她微微咬住了唇。
“放心吧,我不喜欢强迫人,尤其是强迫我喜欢的小姑娘。那样,真就是太下流了。”他手在她面前扬起,“你换了一张脸,还又易了容,想必是真的不想让我认识你。”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可并不失望,反是那样的柔情似水。“这世界太过无趣,一生又太过漫长。能遇见一个让我想认识的人,挺不容易的。所以,我还是更想有朝一日,你站到我面前,像是画里的那样,告诉我你的名字。”
他伸出手,莫名其妙地覆上了她的眼睛。
“虽然我的左手能看到那样多的东西,可是它依然看不明白,为何画里那么乖巧的小姑娘,会有这么悲伤的眼睛。”
她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可却是她此生第一次遇见过的,不害怕,不恐惧,不愤怒,不一闭上眼就全是血淋淋的恨的黑暗。
是温柔的。
像是很多很多年,没有睡过的一场好梦。
咝咝啦啦……
她看不到,却听见面前的画烧毁的声音。
也听见在那些人终于来到亭台之上的时候,他那样说了一句:“希望下一次我能画一个眼睛也在笑着的她,眉眼弯弯,想来好像只有这样才是可以配得上她的国色天香。”
他松开了她。
墓幺幺缓缓睁开眼睛,这是她第一次没有去遵循理智去看那些神秘的宾客来推算对自己最有利的情形,而是转过头看着囚野夫。
囚野夫也在看她。
世界恢复喧嚣。
囚野夫。
囚虞上。
她想起这个称呼来。
在这世上,虞上这个称呼,是最不可闻的一个称呼。不同于尊者大宗这样的尊称,能担得起虞上这种称呼的,并不只是看实力……而是要战争。
能担当起虞上这个称呼的,在她记忆里,也只有几个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并且都是千年以前,在对十殁族的战争中有过相当功勋的大人物。
可哪怕是在牧画扇的记忆里,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更没有见过囚野夫。
所以……他到底是谁?
这时,终于有人打断了他们之间怪异的气氛。
也直接将墓幺幺的思绪瞬间扯会到现实……
因为说话的这个人,是她的熟人。
“囚虞上。”一席华贵丛瑾绣纹长袍的男人走了出来,极为恭谨的行礼,自人群里依然是那么的显眼,仿佛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他那冠玉的容姿之上。
狐玉琅?
他……怎么会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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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爱你们,宝宝身上有些出疹子,明天一早要去医院,明天下午应该可以多发几更。
谢谢大家的票票和支持。
另外花笺和画皮不是不更,花笺和画皮章节都出现错误了,我需要调整重发……_(:з」∠)_
心累~
爱你们所有人。
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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