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度烟波共酌,半生风月关心。飞来鸥鹭曾误以知音,一笑歌一醉醒。
这世上最想再次听到的声音。
这世上最短最阴狠最毒辣的刀。
他是寒鸦落羽,总是从风的尽头里走来,又不待风起随云而去。他是老枝寒鸦,总是沐着暮色而往,眠着不详而去。
他还是她的……
蓦地。
骨钉锋利的钉出了血。
她混不觉痛,长长的吐出一口薄息。轻息落下,她忽笑出了声。她用手指轻轻抚过他的手指,一寸寸地摩挲着。
白韫玉恍惚有些愣,不明白自己控制下这个少女在想些什么……而更多的是,当她的手指摩挲过他的指尖时,他的身体几乎是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这种颤抖,让他有些茫然。
叮——
他手里的骨钉一下掉在了地上,放出了清脆的声音。
而此时,墓幺幺转过身来,静静地望着他,并不再说些什么,只是这样看着他。
而白韫玉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不停地在颤抖,颤抖到连手里的骨钉都拿不住的地步。这简直是……致命的错误。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有些诡异。
诡异到一旁宴席上白韫玉的狐朋狗友们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抬起头来,看着他们二人。之间,有人突然一声惊呼:“那女人,那女人的眼睛是绿色的!这是……这不是是……墓贵子???”
墓……贵子?
舫顶的风异常的大,异常的烈。
吹开了少女身后的长发,她的茵汀藕盏轻罗裙随风飞舞,在风里开出了清新的花来。随她温和巧笑,似幽幽绽开的水仙青菊,馨香馥郁。“是我。”
“墓……贵子……”白韫玉不自主地呢喃着这三个字,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这让他感到一种没来由地慌乱,心里空地好像是一间百年无人居住的老宅。
墓幺幺并不在意四周的错愕的非议和骚乱,伸出手指挑起他的下颌来,这种轻薄似调戏良家妇女的举动让白韫玉怒不可遏,下意识抬手就要打掉她的手。
“我是墓幺幺。”
下一秒,他的手就应该准确无误地打掉她的手,然后还可以将她按倒好一顿教训,告诉她打扰到本公子花天酒地的代价。
然而,他的手却僵在了半空,无法动弹。他就这样任由她端着他的下巴仔细地看着他——他的眼瞳里,有惊惧,有愕然,有迷茫……
最后这些所有复杂的情绪,瞬间转变成了狂猛地凶戾。
自他身旁的风更加烈了,四周悬挂的灯笼开始疯狂地摇摆,大片大片的烛光和奥珠灯直接被刮灭,整个画舫都因为白韫玉忽然的凶狂而陷入一片死寂的黑。
他狠狠地盯着墓幺幺,此时已不再有那么些复杂的情绪,有的只是从一而终……
发自骨髓里的恨意。
墓幺幺比谁都清楚这样的恨意。
所以她也愣了一息。
也就是这一息的功夫,身后两道凶烈的化力就朝她的后背猛袭而来。轻瑶一声惊恐的贵子小心话音还不落,两道化力已将她所在的位置砸出了滚滚的烟浪。
烟尘消散。
她并没有站在那里。
而是早已闪现在了白韫玉的身后,他早就发现她的动机,冷哼一声,手里甩出一把橙色的小剑,三道不大的光去,可威力却比刚才两道凶猛的化力还要骇人,直砍断了两桌宴桌不说,还在整个玉做的画舫上劈开了整齐的三道深深的沟壑来。
“都给我退下!本少主何时准你们动手了?”他怒吼一声,转头看着明显没有中招站在一旁的墓幺幺,小剑在他手里甩出烈阳一样别致的刀花。他阴鹜地盯着墓幺幺,冷笑:“本少主正愁找不到你,你到是自己先送上门了。就是你害的我父尊无法八化,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本少主的面前?!”
墓幺幺挑了下眼角,只是淡淡地笑,视线却落在他手中的剑上。
见她这样,白韫玉心里那种没有来由的狂怒更加盛烈,于是并不愿意跟她多说废话,纵身朝她攻了过去。“等我抓到你,我定要你……!”
“要我什么?”本来还理他数米的人,忽然瞬间出现爱了他的面前,近在咫尺。
他收势不及,整个人朝前倾去,眼中狠辣一闪而过,刀芒就朝她脖颈挑去。
秋枫的剑意,是炙热如晨阳第一缕熙光的。
而凝聚着他狂怒的剑势,则更加美丽,更加耀眼,如同一道火蛇,就要将那白皙高昂着的脖颈一斩而断。
高昂……着头?
都这个时候了,她怎么还要昂着头?
为什么?
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个问题。
剑意不到,先看到她的容颜。
此时炽阳剑意烈烈如虹,她翠眸莹莹柔如水。她不动不躲,是在仰着头……看他?
她的瞳色太浅,所以白韫玉能清晰看见自己的倒影。
还是那张阴鹜却又有些秀美的脸,可是……却好像不一样的。
她眼中的自己,像是另外一个人。
所以她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吗?
所以她……
“玉儿啊。”
忽然轻飘飘地三个字,像是燕乳,又似晨露。
炽热轰鸣地剑芒,戛然而止。
随之而跟随停滞地,是他的呼吸。他甚至忘记了应该要呼吸,忘记了自己现在在哪里,忘记了四周还有他的狐朋狗友还有他的如花美姬。
他只是怔怔地看着她。
“你喊我什么?”他听见自己问。等下,我为什么要问她这个?谁知道我是不是听错了?而且,玉儿?怎么可能?这种和女人一样的名字,还他妈不是正房和小妾一样的名字,怎么可能是喊他?从来没有人,从来不会有人敢这么喊他!
从……来……没有?
真的从来没有吗?
“白少主……”这时,士离山人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的身旁,有些担忧地想要伸出手帮他。
然而,白韫玉凶戾地大吼一声,“滚!”
士离被他这样疯狂的样子吓了一跳,朝后退了两步,视线来来回回地在他们身上转。
该死的……头痛欲裂。他单手抵在太阳穴上,用手拼命地揉着,直到连揉都缓解不了的时候,他愤怒地开始单手砸起了头。
他仍然在用秋枫剑抵着她的脖颈,视线却不敢落在她的脸上,只要多看一眼,哪怕一眼,他的头仿佛就要被人从里面生生凿开一般。
就是这样晃神的一瞬间。
她又开口了。
”玉儿,跟我走吧。“
“谁是你的玉儿!!!”白韫玉猛地抬起头来,剧痛折磨的他的脸有些扭曲,他脸上浮起不正常的红晕,气息也开始不稳,已有了道心不稳的迹象。
墓幺幺微微皱了下眉,说:“你这是拒绝我了?”
白韫玉依然冷冷地盯着她,不发一言。
她叹了口气。
气息不但未薄,反而更浓。她竟不顾颈上还架着一柄绝品的利剑,踮起脚尖轻轻地凑到他的耳边,有些清凉的冷香,带着温和的甜软。“我就是喜欢玉儿你死犟死犟的模样。”
那甜美的气息,让他的身体僵在了原地。而忽然,他无比错愕地盯着墓幺幺,看着她赞许地视线落在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一个侍女身上。
”你……你……“他不敢相信地看着墓幺幺。“给我下了石符?”
墓幺幺无比轻松地以一个非常让他愤怒也非常羞耻的公主抱,将他打横抱起。这个诡异地画面,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眼。
“墓贵子,你这是何意?”士离山人挡在了她和轻瑶的面前。
墓幺幺挑眉看她,淡淡地说道:“今个儿我是来抢人的,不是来杀人的。”
她继续抱着白韫玉朝前走,看着面前出现的挡在自己面前的韬光谷的众人。“或者,你们更喜欢看我抢劫杀人?”
她视线轻轻落在士离山人身上:“或者,你觉得睡我男人睡得还不够刺激,准备送个命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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