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两口。”许秦摇了摇铁壶。里面有液体晃荡的声音。“这是我常带在身边的谷酒,晚上出去打猎的时候喝上两口,暖身子。”
思姐觉得这个人真是莫名其妙。“我是去找我妈妈,又不是去打猎!”她将这个男人的铁壶推开。
男人接下来的话让思姐心惊肉跳。
“我觉得伯母可能在摘菜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许秦双眉一挑,然后双肩一耸,将齐眉高的猎枪被在了身后,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笑话!”思姐冷冷讥讽道。她按开了手电筒的按钮,但是手电筒没有发出光。思姐拍了拍旧手电筒,手电筒终于发出一道不甚明亮的光。思姐扭动手电筒的头部,将照在地面的光点调到适合大小。
“直觉。”许秦像是反驳思姐,又像是自言自语。
思姐懒得搭理这个神经兮兮的猎人,在手电筒的照耀下走出门。许秦跟在后面出来。
顺着从家里去菜地的路上,一家一户的问了过来,没有人说见过伯母。思姐的心这才悬了起来。
“不会是遇到了山姥了吧?”许秦一直跟在思姐的后面,开始一声不吭,现在见快走出村头了,他才冷不丁说出一句话来。
“山姥?”思姐本不想跟他说话,但是现在走到了没有人家的村头,心头有点害怕,便勉强答了许秦的话。
“山姥是居住在山中身体粗壮的老婆婆,她不是鬼,当然也不是一般的妖精。很难说清她到底是什么,但是她有一种奇异的能力,她能看出人的内心所想。这是她最为妖异恐怖的地方。”许秦道。
思姐吓了一跳,但是故作冷静,说道:“你别以为在这个时候说这些东西就能吓到我。就算有山姥这种怪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我在这里经过几百几千次了,从来没有见过你说的那种老婆婆。”她一边说,一边左看看右看看。阴风阵阵,寒气似乎要将整个人透过。
思姐站上一个较高的树桩,踮起脚瞭望林场山中菜地的所在处。
恍惚之间,思姐看见大概就在菜地的地方,有一团绿莹莹的东西。
思姐回头看着背着猎枪的许秦,问道:“你敢不敢跟我去我家的菜地一趟?”
许秦嘴角一弯,笑道:“有什么不敢的?我可是猎人哪,还会怕这个?”思姐不确定他是不是也看到了那团绿莹莹的东西。
他们两人走到菜地,却也没有发现伯母。而且,思姐连之前看到的绿莹莹的东西也没有找到。
正在思姐犹豫之间,菜地旁边的小林子里一阵草惊动的声音,像是有什么动物突然跑过。转眼看去,却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到。
许秦卸下背上的猎枪,从腰间的兜里掏出一把火药,从枪口倒进去,然后又掏出一把铁蛋子,也从枪口倒进去,最后用一根小铁棍对着枪口捅了几下。
“你站在这里不要动,我去那里看看。”许秦指着刚发出声音的地方,然后端起猎枪蹑手蹑脚走进了一片昏暗的小林子里。
思姐等了两三分钟,既没有听到枪响,也没有听到许秦走出来的脚步声。正在犹豫要不要走进那个小林子的时候,思姐突然听见黄鼠狼的叫声--咕咕咕,咕咕咕……
“黄鼠狼?”思姐微微惊讶。那只黄鼠狼陪伴她度过了许多个夜晚,她当然能听出熟悉的声音。
思姐往前走了几步,绊到一个生硬的东西,那东西发出水波荡漾的声音。思姐低头一看,原来是许秦的酒水壶。兴许是他急于捕猎,一时粗心,将它掉落了。思姐将酒水壶捡起来,继续朝黄鼠狼的方向走。
走进小林子之后,她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因为小林子里的树叶密集,没有一点光线,伸手不见五指。她将手电筒拿出来,推开了电源按钮,可是手电筒没有发出光。思姐使劲的拍打手电筒,它还是无动于衷,根本不理会思姐的心情。
咕咕咕,咕咕咕……
黄鼠狼的叫声就在前方不远。
思姐此时有些后悔进这个小林子了。万一这声音是什么东西模仿引诱她的呢?她想起许秦之前说的话来:“如果一个人经常半夜在山林间穿梭的话,逐渐就会发现很多常人发现不了的诡异事情。其实啊……在很多隐秘的角落里……有很多我们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
思姐慢慢后退,想原路返回菜地。
却不料后脚跟绊到一块大石头,思姐的身体失去平衡,摔倒在地。“咣”的一声,酒水壶跌落,撞在了大石头上,如同火柴梗划在了磷面上,冒出一连串火花,可惜火柴梗没有燃起来,转瞬即逝。
来不及揉跌伤的脚跟,思姐急忙爬向火花闪现的地方,双手在草丛中摸索酒水壶。
酒水壶很快就找到了,可是等到站起来的时候,思姐这才发现,刚才的一摔让她失却了方向。漆黑一片,分不清东南西北。
侧耳一听,先前的黄鼠狼叫声也不再响起。
她只好按照自己的感觉来走。磕磕绊绊中,居然走出了小林子。但是,此时脚下的路显然不是刚才那条。周边的环境也十分陌生,仿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许秦!许秦!”思姐大胆喊了两声。
没有人回应,回应她的是一阵拂面而过的凉风。周围树枝随之飒飒作声。
脚下的路羊肠一般细小,两边是齐腰的荒草。
顺着这条小路往前看去,好像尽头有一点微光。
循着微光的方向,思姐迈开了脚步。但是她每走一步都觉得不踏实,好像脚下的路是漂着的一样。
微光渐渐靠近,居然是一个小木屋。
这林场山中,何时住了这样一户人家?思姐心头犹疑。也许是我长期在外打工,不知道有人搬到这里居住吧?
思姐走到小木屋前,迟疑了半天,终于抬起手来,在木门上敲了三下。
“咚咚咚。”
屋里没有任何响动。倒是木屋前的荒草丛中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惊动了某个深夜酣睡的动物。
思姐定了定神,又在门上敲了三下。
“吱呀--”
木门开了。门口站着一个没了牙齿的老婆婆。
思姐吓了一跳。刚才没有听见老婆婆的脚步声,难道她开始就站在门后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