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之的这一句话,让江珩瞬间产生了把人拉黑的冲动。
他是真没想到,沈淮之能这副模样,居然还能够不知廉耻地在那儿窥屏。
大抵人谈恋爱之后,都会开发出劣根性,而沈淮之的根,可能本来就是黑的。
江珩舔了舔牙尖,觉得牙齿意外地有点痒,想了半天,没回复对方。
原本还想着睡醒了报个平安,这会儿,还是晾着吧。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真的把人逼的狠了点,沈淮之那边又发来了新的消息,换了个正常点的话题。
【吃晚饭了没有?】
江珩低眉扫了眼消息,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忍住了没回。
他甚至能想象出来,沈淮之带着笑意看着手机屏幕的模样。
大抵是见他没回复,没过多久。
【沈淮之:抱歉】
没料到沈淮之居然还真的认错,江珩把界面从“如何短期内提高成绩”的百度词条切了回去。
他打字打到一半,对方的消息再次发了过来。
【沈淮之:不该这么诚实】
江珩:。
江珩木着脸,莫名突然想起对方勾着自己舌尖的时候,耳朵也随之逐渐发烫。
【水工王行:班长,您是不是挺想进黑名单】
消息刚发出去,对方便直接给他弹了语音,像是一秒都没有带犹豫的。
江珩稍微愣了一下,立刻接了起来。
“江珩。”Alpha的声音透过手机传了过来,比平时声音更低了点,带着一点也不掩饰的笑意。
江珩反应了几秒:“别笑了。”
对面笑得更加不克制:“这么霸道吗?”听起来,沈淮之的心情确实很好。
江珩毫不犹豫:“就是这么霸道。”
他说完,自己也对着手机笑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些什么,好像和这个人说话,就能让他心情愉悦起来。
“好。”沈淮之应了声,大抵是顺着江珩的话,刻意压制了不少:“吃饭了吗?”
“没有,刚起来,有点困。”江珩说着便打了个哈欠,然后慢吞吞朝着厨房走去。
阿姨给他留了饭菜,江珩睡了整整一天,一天没吃东西,这会儿确实挺饿。
把饭菜热了一下,他同沈淮之道:“现在要吃了。”
“班长,您在做什么?”
“做卷子。”沈淮之说完,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话,那边便传来了翻纸张的声音。
江珩应了声:“那开着语音好像挺麻烦。”
“嗯,是挺麻烦的。”沈淮之沉默了一会儿,听着江珩那边摆弄饭菜的声音,神情柔和了起来:“所以要不要开个视频?”
江珩愣了愣,他这刚起床,脸都没有洗,衣服也没有换。
可他不应,沈淮之又喊他:“江珩。”他声音像是莫名带了点诱哄的意思,听得江珩连带着吃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下来。
江珩木了木脸,沉默片刻之后,才硬着回答:“知道了。”
怎么这么粘人的。
比他这个Omega还要粘人。
他说是这样说,等迅速吃完东西,江珩又故意闭了麦,然后去快速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确认自己这会儿形象没什么问题了,才又重新开了麦。
“刚刚不小心碰到麦了,我说你怎么突然没声音了。”他睁着眼睛瞎说。
沈淮之像是信了,轻笑了声,“好。”
他刚应完,视频通话的请求直接就跳了出来,沈淮之稍微愣了下。
江珩那边的光线略微有点暗,像是在卧室里,背景能隐约看到床的一角。
大抵是见到了他,镜头里,江珩突然扯着唇角笑了起来,笑得很张扬。
沈淮之的心脏突然就柔软地一塌糊涂。
明明之前就见过,还有了那么亲密的接触,猝不及防在视频里看到对方,江珩还是有点儿惊喜。
沈淮之确实是在做卷子,还是之前的那间书房,背景都没有变过。
江珩想了想,从书包里找出之前带回来的元旦作业,今天睡了一天,他都没有碰过作业这玩意。
当然,平时他也不怎么碰。
“班长,您元旦作业写完了?”他边问着,边扫了眼这十几张多到离谱的卷子,放在最上面的还是一张形同天书的数学卷子。
光是第一道题目,他就看不懂。
妈的。
到底有什么能够短期之内提升学习成绩的办法?
除了换个脑子。
想起百度回答,江珩就有点儿手痒,也不知道哪个傻逼回答的。
“写完了。”
“还是人吗?”江珩面无表情盯着镜头看了会儿,镜头里只能看见沈淮之的上半身和脸。
“还是。”沈淮之笑了声:“你要写的话,不懂的就问我,不想写,就玩会儿别的。”
他对江珩没有什么要求。
能够一辈子喜乐便好,至于以后的事情,至少以他自己的能力,定然是能护江珩一辈子的。
江珩木着脸:“好了,你可以写你的了,我也要写作业了。”
他这次非得把元旦作业做完了不可。
他这样要求了,沈淮之倒也不反驳他,这个时间点本身就是他做卷子的时间。
一时之间,两人变得安静了下来。
只是大抵对于江珩来说,做作业真的是件很艰难的事情,一开始,他还认认真真看了会儿题目,确认自己不会之后,选择做其他题目。
在连续放弃了几道题目之后,江珩决定放弃数学这门学科,也不知道是哪个伟大的圣人发明了数学这种东西。
江珩慢悠悠打了个哈欠,已经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的时间。
把语文卷子拿出来之后,江珩便一直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在认真做卷子的沈淮之。
尽管灯光不算太过明亮,沈淮之的轮廓依然在镜头里非常明显,认真的男人最帅这话也不是假的,Alpha垂着眼,脸上没了之前的笑意,显得略有些严肃,下颚线紧绷着。
像是察觉到了江珩一点也不带掩饰的视线,沈淮之突然抬了下眼皮。
隔着视频突然对视了一眼,江珩略微愣了一下,随即是不断加速的心跳。
不管多少次,都有点承受不住对方的直视。
“别看了。”沈淮之沉着声。
江珩哦了声:“有什么不能看的,又不是没看过。”
沈淮之握着笔,听到他的话,又撩了下眼皮,唇边带了点笑意:“没看过的挺多的。”他说完,顿了顿:“只是你现在再看我,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
他说完,像是颇有点儿无奈地笑了声。
明明这样说着,视线却也依然落在江珩身上,像是带了点缱绻的意味。
什么没看过的挺多的。
江珩迟疑了一会儿,还没想明白,沈淮之便又叹了声气:“算了,你看吧。”
“你不看,好像更加没法集中注意力。”
他颇有点后悔,为什么这么早就视频。
江珩的思绪立马被他带跑了。
话虽这么说,江珩还是非常努力地拿出其他科目的卷子出来看了一会儿,确认自己不管是哪门科目都做不出来之后,安心地打起了瞌睡。
他单手撑着下巴,脑袋在掌心一点一点的,一副要睡不睡的模样,沈淮之抬头看了他好多次,确认他不会因为睡着而摔下去之后,便也没有喊他。
到最后,江珩困得实在是不行了,干脆抱着手机回了床上。
也不知道是忘了还在视频,还是故意没有关掉,他直接睡了过去。
睡着的时候,手里也依然拿着手机,镜头正好对着自己。
沈淮之盯着他的睡颜看了会儿,颇为无奈地带着笑意摇了摇头,心底软的一塌糊涂。
明明长得那么张扬的人,睡觉的时候,反倒是显得有点乖巧。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江珩睡得迷迷糊糊,好像听见有人在他耳边说新年快乐,声音温柔而又缱绻。
他费力地睁着眼睛应了声,便又睡了过去。
元旦后,气温又降了不少,学校为了保证学生的健康问题,坚持不让教室里开空调,甚至还非得开窗通风保持空气流通。
陈星池生日那天,出了太阳,天气回温了不少,但是到了晚上,还是难免有点冷。
江珩被逼着穿了件厚外套,站在一群穿着轻便的同学里面,显得有点独树一帜。
就连几个女同学都因为吃完饭要去KTV唱歌而少穿了不少。
贺辞忍不住调侃:“江珩,你这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看企鹅。”
江珩掀了掀眼皮,忍住了在这么多人面前揍人的冲动:“傻逼,你爸爸有男朋友,你没有。”
“这是爱的温度。”
在场的基本都是班里的同学,也基本都知道他和沈淮之的关系,他倒也没什么避讳。
倒是贺辞被他这么直白的秀恩爱刺痛了心,直言单身Alpha已经没有存在的人权了。
沈淮之在一旁跟着,垂着眼没什么情绪在脸上,闻言伸手牵住了江珩的手。
他这般动作使得江珩稍微愣了愣,随即便回握紧了。
见两人这样,其他人难免开始起哄。
“能不能行啊!一出学校就这样?班长,您占有欲是不是过分了点?”
“明明是江珩先秀的啊!当着我们一群单身狗的面。”
“我不是单身狗,别瞎说啊。”
连陈星池和贺辞也混在里面,还没到吃饭的地方,气氛便已经热了起来。
他们一人一句话,都把话给说完了,江珩已经懒得搭理他们,安安心心和沈淮之牵着手落在后面说话。
等到了地方,大家的话题才转移出来,连江珩都有些感慨。
请客的地方定在了本市一家比较高端的酒店,他请了不少同学,但私底下问意见的,也就沈淮之他们几个人。
之前只看陈星池在群里问他们这个地方行不行,那个地方行不行的,没想到对方最后挑了个看起来就很贵的大酒店。
酒店旁边便是一家KTV,倒也方便吃完之后的活动。
“看不出来陈星池平时挺低调啊。”江珩忍不住道,顺便开了句玩笑:“我以后是不是不能欺负他了?”
沈淮之颇有些困惑。
江珩笑着解释:“万一哪天富二代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走在前面的陈星池脚步一顿,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听见沈淮之语气挺认真地回应:“没事,你男朋友比他更有钱。”
陈星池:……
“这家酒店是我家的,一会儿让他们多收点钱。”
江珩微微一愣,还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
陈星池忍不住回头:“爸爸!我是冲着打折来的!”
“您随便欺负,只要能给我打个折,再怎么欺负都行。”
他这话是对着江珩说的。
有时候吧,这话对着江珩说,要比对着沈淮之本人说来的有效的多。
他说完,江珩便挑了挑眉:“那倒也不必,今天就算了,寿星还是最大的。”
其他人立马笑了起来,贺辞也跟着一块儿开玩笑:“弟弟,留着下次啊。”
陈星池立马反驳:“谁他妈是你弟弟!”
“你这个生日,难不成是十八岁成年?”
陈星池立马气势就下去了:“不是。”
江珩扫了他一眼:“那你确实是比贺辞小,毕竟都喊我爸爸,你喊他一声哥哥倒也不算过分。”
陈星池:“……”
他忍了一会儿,想起白天江珩和沈淮之给自己送的礼物,瞬间心里就平衡了不少,又有点好奇地问:“爸爸,那您什么时候生日?”
他问完,就连沈淮之都看向江珩。
江珩略微迟疑了一会儿,勾了下唇角:“倒还早,明天夏天可以给你爸爸我贺寿。”
他自觉自己成年还挺早的了。
陈星池听完,像是思考了好一会儿,隔了一会儿,不远处,大堂经理都朝着他们走过来了,他才拍了拍大腿:“对!班长好像是五月份的生日!班长比你大,你喊一声哥哥不过分吧?”
他这话一出,原本还在那儿笑陈星池太怂的几个人立马带着暧昧的笑容看向江珩和沈淮之。
这个哥哥,可和陈星池喊贺辞哥哥的含义不太一样了。
就连江珩自己都愣了一下。
他之前看沈淮之资料的时候,倒是没有刻意去记对方的生日,被陈星池这么一提醒,隐约有点想起来,沈淮之的生日确实是在五月份。
陈星池说的倒也没错,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叫的。
他下意识偏头看了眼沈淮之,后者正认认真真看着他,眼底带了些笑意。
见他们这样温柔对视,其他人都有些受不了。
谁能想到,从前那么冷冷淡淡的一个Alpha,一谈起恋爱,满心满眼就都只有对方了。
江珩收回视线,颇有点儿凶狠地瞪了陈星池一眼,他最近脾气好了不少,但是这么一凶,看起来倒真的还挺吓人的。
“挺过分的。”
他颇有点咬牙切齿地说完,原本一直沉默的沈淮之也附和了一声:“嗯,挺过分。”
众人见这两人一唱一和,还想再说点什么,大堂经理便已经到了他们面前,亲自带领他们前往之前已经订好的包厢。
话题突然被打断,大家也不好再继续下去。
路上,江珩注意到,大堂经理虽然是在和陈星池说话,但是视线时不时落在他和沈淮之的身上。
快进包厢的时候,沈淮之突然脚步慢了下来,大家依然都在跟着前面领头的人走,一时之间,两人便落了下来。
江珩有些疑惑,还以为他突然有什么事情,便停下来问他:“怎么了,班长?”
酒店里的灯光很亮,头顶的吊灯像是镶了钻,颇有点璀璨的意思,江珩被亮的轻微眯了下眼睛。
沈淮之摇了摇头,又很轻地捏了捏江珩的手指,男生虽然平时经常锻炼,身上也有肌肉,但还是掩盖不了他很瘦的事实,骨节也比较突出。
沈淮之顺着手指的骨节一根一根捏了过去,江珩被他捏的有点心痒,莫名想起了那天在更衣室里接吻的画面。
一时之间连喉间都有些发痒。
之前的临时标记作用好像十分明显,他身上属于对方的那么一点点的信息素味道还残留着,只是被气味阻隔剂掩盖了过去。
江珩低头看了看两人交握着的双手。
“江珩。”沈淮之突然喊了他一声,嗓音也低了下来:“没人的时候喊哥哥,应该不过分。”
没料到他在惦记着这个,江珩稍微出了下神。
Alpha的声音像是带着诱哄般。
要不是江珩的定力好,他差点在沈淮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直接喊了出来。
他顿了顿,表情空白了瞬间:“你别想了。”
见他这副颇有点扭捏的姿态,沈淮之知道江珩是又害羞了,倒也不逼着他。
反正之前其实已经有喊过了,只是他还是想再听一听。
当然,最好以后,在别的地方也会多喊几声。
两人正面对着面说话,大概是突然发现他俩人不见了,陈星池站在包厢门口拼命朝他们挥手:“班长!江珩!这里!”
被他这么一喊,什么旖旎的气氛都没了。
沈淮之像是有点遗憾地笑了声:“好,那我不想了。”
说完,便牵着江珩的手朝包厢走过去。
因为沈淮之的这话,一直到菜都上全了,江珩都有点出神。
一群学生平日里都压抑的狠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放肆的机会,甚至还点了一箱啤酒助兴。
隔了一会儿,包厢里的灯突然被关掉,酒店工作人员推着蛋糕进来的时候,还非常贴心地送上了生日祝福。
一群人拍着手在那儿唱生日快乐歌。
包厢挺大,只有两根象征着十七岁年龄的蜡烛亮着,只能照亮一小片地方。
刚刚灯光太亮,突然没了视线,江珩有点不太适应地闭了会儿眼睛,也跟着其他人一块儿唱了起来。
唱到一半的时候,前排的几个男生突然抓着陈星池往蛋糕那边按了过去,也没真的准备把人按进几层高的蛋糕里面,就只是闹一下寿星,动静稍微有点儿大了起来。
起哄声也代替歌声一阵又一阵。
酒店的服务人员早就退了出去,给这群年轻人留下了自己的空间。
江珩原本也想上去闹一下,腿都迈了出去,突然又收了回来。
他偏过头看了眼还在自己身边站着的沈淮之,烛火的一点点光照出了Alpha的轮廓,对方垂着眉眼,像是在专注地看着他们闹腾,连唇边都带上了浅淡的笑意。
他突然想起,按照沈淮之的性格,以前是不是没有参加过这种乱七八糟的聚会。
江珩往后退了一步,伸手勾了勾沈淮之的掌心。
刚刚进来之后,两人便松了手,也不好一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牵着手。
察觉到掌心的痒意,沈淮之偏过头去看他。
江珩的脸上带了狡黠的笑意,像是有点儿不怀好意般:“哥哥,你要不要一起闹一下?”
他声音很轻,包厢里又很闹腾,但沈淮之还是很清晰地听见了他的称呼。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侧重于那句“哥哥”,还是该侧重于后面那句话。
过于特殊又暧昧的称呼,一瞬间,让沈淮之的呼吸都顿了顿。
一些不太好的想法也冒了起来,比起现在,他好像更喜欢在其他地方,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听到这般称呼。
他有些克制地勾了勾唇角,压下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好。”
有了沈淮之和江珩的加入,陈星池越发显得弱小可怜无助,原本也只是打算闹着玩的大家也更加兴奋了起来,除了寿星最惨之外,其他每个人身上都沾了点儿蛋糕。
到最后,灯光打开的时候,一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气氛愉悦且快乐。
吃饭的时候,大家也停不下来这份闹腾。
贺辞是最早给陈星池敬酒的,他脸上也被抹了点儿蛋糕,看起来颇有点滑稽。
“弟弟,那就祝你,明年能顺利脱单!”
他和陈星池碰了碰酒杯,其他人便起哄:“全干!全干!”
陈星池被祝福得还挺高兴,也干干脆脆一杯全喝了。
有了第一个,便有了第二个。
一圈还没敬下来,陈星池已经有点上头了。
轮到江珩的时候,好话都快被大家说完了,江珩想了想:“那就祝儿子早生贵子。”
其他人跟着问:“说清楚啊,是陈星池生,还是谁生?”
陈星池抬眼:“我生不出来!”
江珩扯了扯嘴角,开玩笑:“那也不一定,现在科技这么发达,指不定哪天Alpha都能生孩子。”
他明明是一句玩笑话,大家的视线不知道怎么的落在了沈淮之身上,发出了意味不明的笑。
贺辞率先不要命:“明白了,都宠成这样了。”
江珩:“……”
江珩真没想到,他还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下意识回头去看沈淮之,后者带着浅淡的笑意看着他,倒也没有出声反驳其他人的话。
他破罐子破摔:“别想了,这种Alpha已经被我独占了。”
说完,他便一口喝光了杯子里的酒,颇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
其他人见状,都暧昧地笑了起来。
“哦~哦~我们都懂得。”
江珩咬着牙瞪他们。
见他喝酒喝得这么毫不犹豫,沈淮之眉眼微低,但还是没有出声阻止。
好在接下去,江珩也没有再喝,他不怎么贪杯,而且也不太能接受酒味的涩和苦,倒是沈淮之。
大概是因为大家第一次和沈淮之一起聚会,灌完陈星池之后,有几个人大着胆子来灌他,一开始大家还有点畏畏缩缩的,怕他生气,但后来见沈淮之全都好脾气地接受了,就连陈星池也过来了。
就是喝了那么多杯,他也没有一点要醉的趋势。
见江珩时不时看自己一眼,明白了他的意思,沈淮之觉得有点好笑,出声给他解释:“很小的时候,我爸就让我学着喝酒了。”
他们这种家庭出身的孩子,哪怕再优秀,应酬这种事情也是免不了的,为了避免在酒桌上被人使了什么绊子,酒量都得练出来。
但也可能和天生的基因有关系,沈淮之的酒量从开始学会喝酒的时候便一直很好。
听他这么说,江珩放下心来。
虽然沈淮之喝醉了他也能把人扛回去,但宿醉到底是不太舒服的。
众人见灌不醉沈淮之,喝了一会儿倒是有几个人自己先开始晕了,也渐渐都不来灌他了。
吃饭吃一半的时候,江珩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原本安安静静吃着菜,这家酒店不愧是名声在外的大酒店,菜式虽然贵,味道却很好。
江珩低头看了眼来电人。
看到名字的时候,他便直接冷着脸把手机反扣到了桌面上。
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沈淮之轻蹙了一下眉。
两人坐的很近,如果没看错的话,来电人似乎是江今,是江珩的爸爸。
但对方似乎并没有准备放弃,被调成震动的手机没一会儿便又震动了起来。
江珩的神色越发冷,可他明明神色冷淡,却依然拿出手机看了眼,这回,也没有直接挂断。
江今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他了,除了每个月会固定给他和谢桉打大额的生活费,他好像也不怎么出现在自己和谢桉的生活中。
那些生活费,谢桉也从来没有用过。
之前来近城的时候,谢桉其实有说过,拜托过江今照顾自己。
江珩垂下眼,又想起来之前在超市里见到的一家三口。
有那么一瞬间,他是很羡慕他们的。
江今确实是自己名义上的爸爸,但再怎么样,都改变不了他出轨的事实。
他对他的厌恶,对他的恨,也是来源于此。
可同时,他明白自己心底对于爸爸这个词的渴望。
他正思考着,突然一只手覆上了他的手背。
江珩微愣了一下,偏过头去。
“想接的话,可以出去接一下。”沈淮之轻声道:“不想接的话,手机可以放我这里?”
江珩迟疑了一会儿,冷淡的情绪稍微褪下去了一点,缓缓反手牵住沈淮之的手,摇了摇头,继而又点头。
沈淮之颇有点哭笑不得:“那是想接还是不想接?”
有个人在身边,好像心底的抵触也没有那么大,同样的,渴望的情绪也没有那么大。
以前江今也给他打过电话,他总是会挂掉,挂了几次之后,对方便不会再打了。
江珩想了一会儿,小声应:“想,也不想。”
沈淮之不太清楚江珩的爸妈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们离婚。
只是在他妈妈阮舒的口中,江今是个很好的男人,在和谢桉离婚之后,经过圈里人的介绍认识了现在的Omega老婆。
对于江珩家里的事情,他也不好评判什么,只是顺着江珩的话点了点头:“那你再想会儿。”
这回,倒是轮到江珩有点哭笑不得了。
他还以为沈淮之会说些什么话来安慰自己,可转念一想,沈淮之要是安慰了,自己大概会有点心软。
电话又响了一次。
江珩垂着眉眼想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冷着脸出去接了。
可能是因为上次见到了江今新的家庭成员,他心里总有那么点儿不平衡。
包厢外面的走廊很安静,他们在的这一层是VIP楼层,一般能上来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刚刚吃饭的时候,听陈星池提起,都是托了沈淮之的福。
江今大抵也没有料到,这次江珩居然会接自己的电话,接通的时候,江今说话还颇有点结巴地喊了他一声:“江珩。”
江珩垂下眉眼,身影落在太过明亮耀眼的灯光下,意外显得有些落寞。
江珩没有应。
江今倒也不着急:“没想到接、接通了,爸爸有点、点高兴。”
想起那个和江今很像的男生,江珩掀了下眼皮,“你想说什么?”
似乎是因为江珩太过冷淡的语气,江今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就是过年前有时间吗?能和爸爸出来吃顿饭吗?”
他说完,江珩略带嘲讽地笑了声:“不是,您哪来的脸请我吃饭啊?”他语气里像是带着刺般,边说着,边往墙边靠,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是您那个小三妻子和您说,在超市遇到我了是吗?”
他的话太过难听,说出口后,连江珩自己都愣了愣。
他从没想过,自己会在自己的亲生父亲面前这样尖酸刻薄。
可他又想起年幼时候,谢桉和江今争吵的时候,那些刺骨的话语,平日里那么温柔的人,为什么能那样伤害自己曾经爱过的人。
也想起了父母离婚之后,他曾经渴望地在家长会的时候,看着别人的父母陪着孩子言笑晏晏,而他却一个人坐在那儿,满脸不在乎地看着窗外。
江今似乎也被他的话刺得一愣,随即苦笑了声,和他解释:“他不是小三。”
江珩冷嘲:“您儿子看起来九岁左右了吧,您和我妈离婚才九年。”
“没有,他才八岁。”江今有些着急地解释,语气颇为慌乱。
江珩摇了摇头,想到他看不见,越发嘲讽:“倒也不用这样骗我,我不是小孩子。”
“没必要互相打扰,我也不会见你。”
说完,他也没有等江今把接下去解释的话说完,便直接挂了电话。
颇有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这个电话?
因为不甘心吗?
不,是因为傻逼。
回到包厢的时候,陈星池和贺辞他们已经搬着凳子在那儿玩猜拳游戏了。
包厢里的气氛太过热闹,江珩勉强朝看向自己的人扯了扯嘴角。
那人被他一看,还朝他挥了挥手,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等回了座位,江珩还没有什么动作,沈淮之便率先牵住了他的手。
像是一直在等着他回来,也像是一直在担心他一般,迫不及待地安抚他。
这个认知,让江珩刚刚升起来的那么多难过的情绪被抵消了不少。
他眨了眨眼,“沈淮之。”
沈淮之应了声。
江珩有了种想要抱一下对方的冲动,但是这边这么多人,虽然不在看他们,可难免会有人突然转过身来。
但身体总是要比他的大脑诚实不少,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勾住了沈淮之的脖子,把脑袋搁到了对方的肩膀上。
两个人还牵着手,这个姿势,显得暧昧又缱绻。
Alpha像是能够感受到他的情绪一般,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因为这个动作,江珩觉得自己好像越发难过了起来。
他好像根本没办法离开这个人了。
他又往前蹭了点位置,使得两个人的距离拉近,几乎是贴到了一起,包厢里温度高,两人早就把外套脱了,里面只剩下较薄的内衫,紧靠在一起的时候,甚至能感受到对方身上传来的温度。
Alpha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很浅,但也隐隐让江珩渐渐安心了下来。
他埋在对方的肩膀处吸了一会儿,莫名觉得自己像是在吸猫薄荷的猫,这个认知让他后知后觉有一点点不太好意思,尤其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抱在了一起,他有了想要离开的想法。
但他的脑袋刚刚才动了一下,便又被沈淮之按了一下。
江珩眨了眨眼,“班长,我现在不开心。”
沈淮之嗯了声:“那就多抱一会儿。”
虽然这话没错,但是这样抱着,江珩有点不太清楚,到底是他在找安慰,还是沈淮之在趁机耍流氓。
对方的手在他后背上上下游走着,像是在安抚他,可又像是带了点儿别的什么,明明隔着衣服,江珩却觉得莫名烫人。
他想了会儿,便不再纠结了。
毕竟,娇软小O就是要自己的Alpha好好安慰,抱一抱又算什么?没有钻进怀里就不错了!
他干脆抛弃了心理包袱,安安静静寻求安慰:“沈淮之,我很难受。”
“江今说想要见我,他怎么有脸的。”
他开始的声音还比较低,带了点不好的情绪在里面,到最后,越说越激动,像是恨不得对江今拳打脚踢。
听得沈淮之忍不住有了点笑意,却依然很心疼江珩。
他不知道江珩过去的日子是怎么过的,从阮舒的口中,他知道谢桉很忙,江今很忙,好像没有人管儿子。
大抵是说的太兴奋了,原本的那些难过都化为了激动,脱离拥抱之后,江珩便拿着没喝完的酒开始干了起来。
沈淮之没来得及阻止他,他便已经喝了满满一杯。
喝完了自己的那一杯,便又去喝沈淮之面前的那一杯。
边喝着,边念念有词在那儿骂着。
沈淮之听了一会儿,颇有点好笑。
他从来不知道,江珩发泄情绪的方式原来是这样的,又凶又可爱。
喝了两杯之后,江珩明显像是喝上了头,也可能是因为酒精能暂时麻痹人的神经,就连平时觉得又苦又涩的酒,这会儿都变得好喝了起来。
一箱啤酒还剩了几瓶,江珩便兀自跑过去把剩下的酒全部搬了过来。
“江珩。”见他要开酒瓶盖,沈淮之伸手拦了下,不能让江珩这么喝下去,迟早是会醉的,尤其是借酒消愁,反而是会更愁。
可他刚喊了一声,在那儿在起瓶器的江珩便抬头看向他。
许是因为喝了酒,江珩平时不怎么容易红的脸染上了点儿红晕,虽然表情有点凶,但眼底带了些雾气。
沈淮之的心一下子便软的一塌糊涂。
偏偏江珩还不知死活地凑了过去,凑到沈淮之的下巴下,脑袋在他肩胛骨的位置蹭了蹭,又用唇瓣碰了碰Alpha的下巴。
蜻蜓点水的吻,让沈淮之微愣,同时也后知后觉,仅仅只是喝了三杯,江珩便醉了。
意识到这点,沈淮之颇有点哭笑不得。
这个人酒量这么差,刚刚还那么气势汹汹,一副要借酒消愁的模样,嘴里也骂骂咧咧的,可看他这会儿的模样,这酒还没开始喝,估计他已经把愁给忘了。
也不知道是该笑好,还是该担心的好。
见江珩亲完便又去捣鼓起瓶器,沈淮之难得有些头疼。
这个世界上,醉鬼属于很难对付的一类人。
尤其是这个醉鬼还是自己喜欢的人,便不太好使用一些过于强硬的手段来迫使对方睡死过去了。
他也没有过应付醉鬼的经验,也不知道江珩喝醉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江珩。”沈淮之想了想,干脆蹲到了江珩面前,双手放到了对方的双臂上,颇有点循循善诱的意思:“还记得我是谁吗?”
江珩动作微顿,垂下眉眼看他,眼神比刚刚涣散了不少,似乎是想了一会儿,低下头去,笑容有点嘲弄的意味:“傻逼沈淮之,你是不是傻了。”
沈淮之微愣。
江珩这副模样,他竟然也觉得有点可爱,沈淮之觉得自己大概是没救了。
他轻笑了声,还记得自己便好。
可江珩说完,又往下弯了弯腰,中途的时候,大抵是觉得有点累,他稍微停顿了一会儿,颇有点不满地嘀咕了声,声音太小,沈淮之没听清,只模糊听见了“椅子”两个字,估计是嫌弃椅子太高了。
沈淮之不知道醉鬼这会儿想做什么,只能仰着头在那儿看他。
他蹲的太低了,让江珩非常不满。
江珩弯下腰,等能够凑到对方脸边的时候,眼皮颤了颤,眼神像是没办法聚焦一样,在沈淮之脸上盯了一会儿,随后,才去轻啄了一下沈淮之的唇。
可他喝醉了,视线没法完全聚焦,这个吻落偏了,落到了沈淮之的唇角。
江珩自己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太满意,挣脱开了沈淮之放在自己双臂上没使什么力气的手,双手没什么力气地抬了起来,好不容易捧住了沈淮之的脑袋。
又嘀咕了声:“沈淮之,你怎么还不来亲我。”
说完,便自己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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