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这么多年里,我也没有喜欢过别人。”沈淮之还在慢慢地、认真又温柔地说着:“我会尽可能地让你去适应我的喜欢。”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眉眼垂了下来,“江珩,虽然我这个人,以前的生活过得很枯燥乏味,可能也没有什么值得你喜欢的地方。”没得到回应,他的声音越发的轻,像是带了点不符合他本人的不自信,“但是,我会努力去当你喜欢的模样。”
“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不然,你现在告诉我,你喜欢什么样的?我现在就努力试试。”
alha的声音像是融入了暗淡的光里,淡的江珩快要听不太清了。
“如果你没有具体的想法,那就试着看看我这样的?”沈淮之敛着眉,刚刚脸上的笑意已经浅淡了下去。
他眼底的烛光明明灭灭。
一直等他说完,江珩才有了种不怎么真实的感觉。
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在这个时候不太符合时宜地冒了出来,明明提出来问题的人是自己,如果沈淮之说“不会”,他大抵也会问对方,那自己是不是不一样的,大抵也会告诉对方,自己也有那么点喜欢他。
结果现在,他所有的想法都被打乱了。
江珩沉默了片刻,抬起了眼皮,尽管现在他的心脏已经饱胀地快要炸开了,他还是非常努力地克制着自己,看向沈淮之。
“沈淮之。”江珩深吸了一口气,看见对方的眸光闪了闪,“那你过来点。”
沈淮之微微一愣。
江珩却也等不及对方再说些什么,干脆直接闭了眼,嘴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就着现在两个人面对面站着的姿势,微微踮起了脚尖。
明明他也不比对方矮多少,做这种事情的时候,却非得踮起来才够得到。
他身上都是alha的信息素味道,莫名让人觉得十分安心。
下一秒,一个轻到算不上吻的吻,落到了沈淮之的额角,像是在还他刚刚那个亲吻一样。
亲完之后,江珩自己也有点不太好意思。
哪有对方刚刚告白,他就主动亲对方的,这还是他第一次亲别人,连耳畔都忍不住发烫起来。
比起刚刚沈淮之的亲吻,这个吻让他更加紧张。
“沈淮之。”江珩亲完,往后退了点儿,神情也变得诚恳了起来,“我主动过来了。”
可沈淮之还愣在原地,明明刚才说了那么一长串的话,这会儿却跟被迫定在了原地一样。
怕他后悔,江珩又斟酌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你喜欢我哪里,”他顿了顿:“不过我也会努力一点,让你再喜欢我一点。”他语气诚恳地不行,偏偏说完,又很轻地像是自己嘀咕了一声:“毕竟,我也喜欢你。”
“就,一起努力。”
“也不是试试,就是,我之前就……”
“挺喜欢你这样的。”
“也不是你这样的,就是,你。”
他抿了抿唇,说到最后,江珩都不知道自己在乱七八糟说些什么了。
他觉得自己还没能从沈淮之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里缓过来,还没有分清楚对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身体就比大脑更加诚实地做出了回应。
还没来得及继续说什么,对面的人就嗯了一声。
江珩表达的太过直白,虽然说得乱七八糟,可话里的信息含量让沈淮之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太过。
他之前一直觉得,自己和江珩的世界格格不入,他的生活太过规规矩矩,人生的所有事情都是被安排好了的,他永远知道自己下一步要怎么走。
可遇到江珩之后,他才发觉,什么规矩,都是用来打破的。
也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江珩的责任,慢慢就变成了喜欢,慢慢地就变成了想要保护对方,不想再看他坚强的模样。
可也就像江珩说的,如果换一个人,大概也没有什么所谓的责任,所以从一开始,就是注定好的。
他也一直在想,那么好的江珩,会喜欢什么样的人。
他想当个卑劣的捕猎者,在江珩身边呆着,等对方离不开自己了,再慢慢收网。
今天,他第一次做这么没有把握的事情。
幸好,他没有错过更多。
气氛突然又沉默下来。
江珩咬了咬牙,干脆直接道:“我们娇软小o都很注重贞操,亲都亲过了,也不能反悔……”他说完,硬着头皮去看沈淮之。
对方也不知道是不是一直在垂眸看着他,对上视线的时候,勾着唇笑了起来。
“知道了。”沈淮之轻笑:“柔弱的oga,非常注重亲吻。”
虽然意思差不多,但是从沈淮之口中说出来,江珩莫名觉得有点羞耻,但他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他就是柔弱的oga。
“要不是这里地点不太对。”江珩正纠结着,便听见对方像是说给自己听一般,他有些没听清楚。
见他眼底带着些许茫然,沈淮之又笑了声:“没事,这里有摄像头。”
说我,沈淮之伸手,碰了碰江珩的头发。
极短的板寸,摸着也不算刺人,反倒是有点软。
脑袋突然被碰了一下,江珩又愣了愣,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刚刚……”
刚刚他们临时标记,不全都被看到了吗?
一股子羞耻和难以言喻的感觉从江珩的脚底一路往上窜。
“没有。”沈淮之又非常顺其自然地碰了碰江珩的头发,像是跟他解释:“没有拍到你。”
柜子那边,摄像头也只能拍到他的背影。
他不可能让任何人看见他的oga刚刚那副模样。
没有一个alha会舍得让别人看见。
江珩哦了一声,脑袋被连续摸了两下,虽然感觉不怎么奇怪,但是他还是不怎么适应,有点下意识地想要躲避。
他张了张嘴,还想继续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很急促的脚步声。
“我刚刚闻到的就是这里!很浓的oga信息素味道!”
“你闻错了吧?没有啊,这间密室我们是不是没有进来过?门怎么锁住了?”
陈星池鼻尖嗅了嗅,“我们还是先去别的地方看看吧?这里门都锁了。”
oga的信息素很浅淡了,相反的,倒是alha的信息素味道比较浓烈,陈星池说完,有点儿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锁着的门。
班长平时那么一副冷淡的模样,结果玩的这么野的吗?
在陈星池的极力劝说之下,狩猎队的另外两名成员只能遗憾地从门口离开,他们没有钥匙,自然也进不去,与其在这儿守着,还不如去抓别人。
等门口的脚步声离去了,江珩才松了口气。
明明两个人也就稍微临时标记了一下,这会儿搞得好像什么都干了一样。
“走吧。”见他这副松了口气的模样,沈淮之不由得觉得有点好笑。
江珩迟疑了片刻:“我们不在这儿找一下什么证据么?”
经过刚刚那群人的提醒,他总算还记起来,他们这还是在玩密室逃脱。
沈淮之沉默了一会儿:“江珩。”他表情像是挺认真地:“我觉得你有点高估我了。”
江珩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沈淮之便叹了声气:“我现在大脑是空白的。”
他这一句话,让江珩刚刚消下去不少的热度又陡然冒了上来。
也同样地让江珩意识到,思维处于紊乱状态的不止是他一个人,江珩的心底里竟然隐隐传来了愉悦。
江珩想了想,便也不觉得有什么羞耻了,他干脆直接凑到了沈淮之身边,房间里还是只有烛火,一旦安静下来,竟然还真的有那么点儿的恐怖气氛。
他抬起眼皮看了看不怎么高的房梁,小声道:“那,你的男朋友现在有点害怕,能不能牵个手?”
他非常自觉地把自己代入了“男朋友”的身份里。
虽然话这么说着,江珩却已经抓住了沈淮之的手,像是真的很害怕一样,不仅抓住了,还牢牢地把自己的五指嵌入了对方的五指之间,随后,整个人挤到了沈淮之的身侧,肩膀和肩膀完完全全地靠在了一起。
姿态十分亲昵。
也不知道是因为江珩对自己身份的承认,还是因为江珩突然的毫无征兆的靠近,沈淮之稍微愣了下神,低头看了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
随后慢慢回握住。
alha的占有欲在此刻得到了非常深的满足感。
oga身上都是自己的信息素味道,这让他有了种,此刻oga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感觉。
也只有这种时候,江珩才有了种真实的感觉。
牵着对方的手,和对方紧紧靠在一起,被对方的气息包裹着,许是oga的天性使然,哪怕对方的信息素有着侵略性,也让江珩感到了无比的愉悦。
心甘情愿地臣服于对方。
半晌,他听见沈淮之带着笑意道:“好。”
就算两人现在大脑都属于空白状态,也不可能真的就在这里坐等着游戏结束,他们把门锁了,纯属是利用bug,一会儿有狩猎队的人真的找过来了,还是有其他办法进门的。
更何况,他们还有队友。
两人牵了一会儿手,江珩便有点闲不住地在房间里开始乱翻。
他翻东西的时候,也一直拉着沈淮之的手,后者也一直跟着他在房间里走动着。
“这个是不是夫人的东西?”江珩瞥了眼丫鬟床上看起来挺贵重的首饰,回头的时候,又正好对上沈淮之的视线。
对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光是看一眼,江珩就有点儿受不住了。
操。
这种时候,真的怎么静得下心来去玩游戏。
他刚想再说些什么,门外正好又传来别人说话的声音。
“班长和江珩人呢?”
“不知道呀,一直没看见他们人。”
“我知道一个凶手是谁了!”
这回是逃脱队的人,听声音像是之前那两个女生。
江珩和沈淮之对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一块儿出去看看。
那两个女生原本还在那儿讨论着线索,本来紧闭的门突然自己打开了,两个女生吓的同时尖叫了起来。
等见到里面出来的人,两个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女生松了口气:“班长,江珩,你们在这儿啊。”
之前离开主厢房的时候,这两人好像也是到的这儿?结果那么长时间过去了,还是在原地呆着。
两个女生虽然有点儿困惑,却也没好意思问。
江珩点了点头:“有这么吓人么?”
一个女生认真点了点头,刚想说点儿什么,视线突然往下瞥了眼,然后立马抓住另一个女生的衣服:“我们、我们想起来旁边的房子还没有搜过,我们再去搜一下。”
江珩抬了抬眉,还没来得及回应,那个女生便拉着另一个女生飞快地跑了,仿佛他俩才是什么狩猎队的。
江珩一脸困惑:“我有这么吓人?”
沈淮之憋着笑:“没有。”
“那怎么跑这么快?”江珩一边吐槽,一边拉着沈淮之往其他屋子走去。
沈淮之没有回答,只是捏了捏他的手。
只不过两人才安静没一会儿,原本略显空旷的长廊便传来了有人奔跑的声音。
听起来还挺激烈的。
陈星池一边追人,一边劝解着:“同学一场!别跑了啊!让我们抓个人装装样子啊!”
“你有本事去追班长!搁这儿追我有什么用!”
这两人嗓门都挺大的,声音在长廊里回旋着。
江珩脚步顿了顿,突然起了点儿心思。
“操,那我也得追得上班长啊!”陈星池气喘吁吁,要不是刚刚路过那间房间门口,发现了那种刺激的秘密,他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地想要抓个人运动一下,来帮他忘掉恐怖的记忆。
他怕那会儿沈淮之发现他在门外,已经起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光是想想,陈星池就觉得恐怖。
江珩停在原地,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班长,要不要试试运动一会儿?”
刚刚经过临时标记,他现在精力似乎比之前还要充沛了点儿,大脑也一直保持着持续的兴奋状态。
闻言,沈淮之挑了挑眉,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江珩权当他应了,笑了起来,特别兴奋地朝着长廊大喊:“陈星池!我和班长在这儿!”
他这一声声音不小,也不知道惊扰了谁,原本只有陈星池和那一个alha追逐的动静,瞬间变成了不少人在那儿乱跑。
其中还夹杂着陈星池惊惧的“啊啊啊啊啊”,声音渐行渐远。
江珩:“……”
听这声音,大家好像都在往他们的反方向跑。
说好的捕猎队呢?
怎么感觉他们才是抓人的?
沈淮之实在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走吧,还是去找证据吧。”
刚刚那点儿不太合时宜的不好的想法也随之被压了下去。
他总得慢慢来,不能把人给吓跑了。
真正投入到游戏中后,游戏的时间便过去的特别快。
“也不知道这群人怎么藏的,都找不到人。”回去的路上,车上的氛围就活跃了很多,大多话题都是在围绕着游戏。
“你还好意思说,我之前看到人你们也不愿意过去抓。”
“beta哪里跑得过alha呀?追不上呀。”
“陈星池你呢!江珩不是让你去抓他和班长,你怎么跑的比兔子还快!”这人话一出,其他知情人也隐隐跟着笑了起来。
陈星池回头瞥了眼正低着头像是靠在一起的两人,迟疑了一会儿:“我那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又跑不过班长,也跑不过江珩。”
承认自己跑不过一个oga,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陈星池理直气壮:“你们最后不也是没有赢吗?”
游戏到最后,还是捕猎队抓的人多。
逃脱队的难度还是要比捕猎队大一点的。
他说完,之前说话的那人叹了声气:“就是回去还得写什么游后记。”
此话一出,一车人都沸腾了。
“魔鬼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这怎么写?把这个狗血故事写下来?还是什么?”
江珩有些昏昏欲睡地抓着沈淮之的手,靠在对方的肩膀上,闻言,抬了抬眼皮:“写,同学之间互相有爱,哪怕是玩游戏,也不舍得互相伤害。”
他这话声音不大不小,听起来语气真挚。
偏偏就是挺嘲讽。
陈星池要被气炸了,又不敢反抗。
江珩说完,仿佛丝毫没觉得自己有多么嘲讽人,又往下缩了缩,整个上半身的力气都放到了沈淮之的身上,脑袋在对方肩膀上蹭了蹭,“班长,我困。”
许是因为后来搜集证据的时候,他的脑细胞死的有点快,虽然到最后,他都没能够理清楚这个主题故事里所有的人物关系,都是靠着沈淮之给他解释,江珩只记得了,这个狗血的故事里,少夫人和少爷是真心相爱的,少爷外出没多久,少夫人便被姨娘陷害出轨,姨娘嫉恨少爷的亲生母亲,便把恨意转移到了少爷和少夫人身上,老爷为了包庇姨娘,也欺骗了少爷。
故事乱七八糟的,又狗血,又无厘头。
真正让人记得的,只有在那间屋子里,那个漫长又短暂的标记,以及,突然被温暖的心。
沈淮之亲昵地碰了碰他的脸颊:“那就睡吧。”
得到首肯,没过多久,江珩便抓着沈淮之的手,睡死了过去。
白天睡多了的后果就是当天夜里,江珩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当然,也可能是有别的什么原因在。
他盯着和沈淮之的聊天记录看了好一会儿。
其实也没有说什么,也就是,晚安,早点睡,明天吃什么,这种很普通的话题。
江珩也很少会和人聊这么家常的东西。
以前是觉得说出来还挺矫情的,毕竟和一个人隔着网络说晚安,说什么吃什么东西,就挺不真实。
但是今天,他越看越觉得,啊确实就挺不真实的。
怎么就和沈淮之谈恋爱了。
怎么就突然表白了。
怎么就还是沈淮之给他表白的。
乱七八糟的想法冒了出来,又被他硬生生压了下去。
就算沈淮之是因为临时标记影响了自己的判断能力,他也……赚到了吧。
看到最后,江珩只能绷着脸从床上坐起来,不然,他怕自己翻来覆去地,一会儿把床给翻坏了。
他和沈淮之约好了,明天出去吃午饭。
正巧这个时候,大半夜一样没睡觉的贺辞发来了慰问。
【贺辞:下个月我们市有个高中篮球赛,你要不要试试?】
江珩瞥了眼。
【水工王行:?】
【贺辞:你之前不是远城那边篮球队的吗?你还记得上次在校外打球那几个么?隔壁校的,他们有个篮球队,有个队员前两天受伤了,他们问我你愿不愿意试试】
江珩挑了挑眉。
【水工王行:替补还是?】
【贺辞:这个我还没问,我去问问啊】
看见回复,江珩敛了眉。
他以前在远城确实在篮球队待过一段时间,不过那会儿他还没分化,那个教练对第二性别有点儿要求,虽然江珩看起来就像个alha,但是真正的分化结果没出来,教练不敢让江珩真的入队。
他也就是个替补。
他也不怎么在意,打篮球对于他来说就是业余爱好,和其他运动是差不多的。
不过,愿意接受oga当队员的篮球队,也挺少见的。
毕竟oga存在的不稳定因素太多了。
没一会儿,贺辞就带着消息回来了。
【不是替补,而且有奖金】
【比赛也就两天的时间,就是个闹着玩的小比赛,你要是不愿意也没事,主要是上次对你感兴趣那个alha,极力推荐的】
贺辞这话虽然说得挺委婉,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是有家室的人了,江珩愣是看出来了贺辞的言外之意。
结果是上赶着给人家来当红娘了。
【水工王行:不好意思,我有男朋友了】
【贺辞:???】
【贺辞:对不起我撤回,我就是被逼着来说的,是沈淮之吗?】
【贺辞:算了肯定是的,我就知道你们俩】
贺辞又洋洋洒洒发了一堆,意思是他早就看出来两人之间的猫腻这些,江珩都懒得看。
他斟酌了一会儿,觉得篮球赛其实挺好的,没有人规定oga不能参加,没有人规定只有alha参加。
【水工王行:篮球赛我会去,就是训练的时候,可能会带个家属,问问对方,介意吗?】
【贺辞:……成】
真他妈惨,被拒绝了就算了,还得吃现场版狗粮。
也不知道沈淮之是怎么受得了江珩的。
江珩发完,又想了想,有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水工王行:对了,明天爸爸要去约会,你看看近城有什么地方适合约会的?】
【水工王行:最好适合两个人你侬我侬那种】
【贺辞:……】
【贺辞:酒店】
【水工王行:是不是还得准备点儿工具?】
贺辞正想劝,像你这样的未成年oga不太适合现在就谈这些,毕竟沈淮之这种alha,杀伤力太强了,他还没来得及把消息发出去,江珩的新消息就发了过来。
【水工王行:把你杀了,越货的工具】
去你妈的酒店。
傻逼贺辞。
把贺辞拉黑之后没多久,江珩便看着一张密密麻麻的数学卷子睡了过去,第二天早上还没过六点,江珩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了。
家里阿姨人还没有来。
江珩顶着一头的起床气,看到来电人的时候,勉强把脾气压下去了点儿。
“不好意思,并不想打扰到您的。”对面是不算陌生的声音,江珩半眯着眼愣了愣,对面继续道:“前天半夜,谢教授昏迷了过去,原本并不想打扰到您,但是昨天一整天,教授都没有醒过来,还是希望您能够来看一下教授。”
近城到远城并不算近。
江珩之前过来的时候,一个人坐了将近五个小时的车。
挂断电话之后,江珩立马查了一下车次,最早的一班车就是半小时之后,他几乎没怎么犹豫,直接就出了门。
等江珩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车站。
清早的车站也没有多少人,进入了十一月份,早晚的气温差也越来越大,江珩在车站等了几分钟,才觉得有点冷。
他就穿了件睡觉那会儿穿的短袖就跑了出来,幸好还知道套了条长裤,不然这会儿估计能冻成筛子。
这一路上,江珩满脑子都是谢桉的助理说的“谢桉昏过去两天了”。
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从江珩的心头冒了出来,自从江今和谢桉离婚之后,他便一直跟在谢桉身边,虽然这么多年,谢桉很忙很忙,但是江珩一直都知道,谢桉是爱着自己的,不然也不会隔三差五地关心他,哪怕他这么多年已经学会了独立,也依然明白,在谢桉那里,他还是没长大的孩子。
前段时间,因为自己的任性,对谢桉产生的逆反心理突然让江珩有点生理性地厌恶自己。
他跟谢桉一样,都不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亲人,可同样的,他们都一样想知道对方的一切,想要关心对方。
谢桉住的医院是江珩之前分化时候住的那家医院。
这家医院和谢桉他们实验室似乎是同一个老板,江珩记得上次,谢桉和他的那个主治医生关系挺好的,似乎是同一个学校毕业的。
江珩过去的时候,谢桉的助理已经在医院楼下等他了,见到他,脸上的表情也没有放松下来,而是直接了当地和他说明了情况。
“谢教授连续三天没有睡觉,一直在靠营养剂保持精神,我们也劝过她尽量不要着急……”
江珩的神色难得有点冷。
虽然他明白,谢桉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要是工作,她便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不管是谁打扰,都不会停下来,但他依然有点后悔,为什么这几天,没有主动和谢桉联系过。
助理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了江珩一眼,又接着说:“但是,教授说,想要尽早结束目前的这个项目,可以去近城陪一陪您。”
说完,助理像是叹了声气。
江珩脚步一顿。
谢桉之前确实说过,会尽快结束手上的项目,去近城看他,江珩一直没怎么把这话放在心上。
从小到大,谢桉给的承诺太多了,失约的次数也太多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谢桉会真的履行。
半晌,江珩才哑着嗓子:“好,谢谢,我知道了。”
谢桉住的是单人病房,因为是特殊工作人员,她被保护的很好。
江珩在病房外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瘦了点儿,脸色也有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虚弱。
谢桉的长相是那种很温柔、漂亮的,哪怕年纪摆在那儿,也依然很好看。
江珩记得谢桉和江今刚离婚那会儿,有人挺可惜两人的婚姻,她们说,谢桉虽然长得漂亮,但却是个beta,在alha面前,不管多漂亮的beta,都抵不过oga的诱惑。
两人的婚姻,从一开始就不怎么被看好。
“您吃午饭了吗?”助理见江珩站在门口也不进去,眼底闪过一丝于心不忍,但很快,那点不忍被压了下去。
比起江珩,她更信任自己的教授。
江珩的思绪被打断,他愣了一下,伸手摸了摸手机。
手机已经因为没电自动关机了,见到谢桉还好好的躺在那儿,估计只是因为睡眠不足而一直没有醒过来,江珩心底还是松了口气。
同助理说了一声之后,他便去楼下借了个充电宝。
他转身的时候,没有来得及贴阻隔贴的后颈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视野里。
助理是个beta,闻不到什么信息素的味道。
但是,她看见了江珩腺体上已经比较浅淡的齿痕,微微有些讶异,也有点兴奋。
齿痕,代表着标记。
等手机开机的功夫是很漫长的。
江珩这会儿想起来,今天他和沈淮之约好了要去约会,结果他大清早从近城跑来了远城,还一句话没有说直接把人放了鸽子。
这会儿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他肚子也有点饿了,但是却完全没什么食欲。
当然,更多的是对于即将面对“第一次约会就放了男朋友鸽子该怎么办”的忐忑。
手机刚开机,就跳出来一堆消息。
【贺辞:你跑哪去了?你家那位都找上我了卧槽吓死我了】
【陈星池:江珩,我和你是清白的啊啊啊啊!别让班长杀我!】
江珩眉心一跳,最下面的才是沈淮之的消息。
【沈淮之:人呢?】
除了这条消息,还有十几条未接来电,绝大多数来自于沈淮之,还有几条来自贺辞的。
估计都是他手机还开着机那会儿打的,但他那会儿在车上,满脑子乱糟糟的,也没有听见。
江珩有点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抓了一会儿,觉得手感不太好,他又放下了。
他斟酌了一会儿,试探着给沈淮之发了条消息。
【水工王行:滴】
他等了一会儿,对面没什么反应。
远城的天气不算好,没什么太阳,江珩在医院外面的草坪上找了块儿地方坐着,正值午后,也没有什么人在,他干脆背靠在旁边的树上。
隔了一会儿,江珩实在没忍住,又给对方发了个【咕】。
完蛋了。
在一起第二天就把男朋友惹生气这事儿,大概也只有自己干得出来了。
准确地来说,才满二十四小时没多久。
江珩木着脸,拿着手机百度,刚刚输入进去几个字,原本在路边徘徊的两个女生互相推搡着到了他面前,其中一个女生有点腼腆地低着头:“那个,小哥哥,请问你知道住院部在哪儿吗?”
闻言,江珩抬了抬眼皮。
他本来心情就不算太好,本身也不是什么温和的人,这会儿看人的时候眼神就带着凌厉,再配上他那一头短的跟刺一样的板寸,看起来就特别地凶。
那个问话的女生被他看得一愣,旋即脸更红了。
现在的女生,就喜欢这种长得特别帅,看起来还特别有个性的。
女生再接再厉:“我们来看望同学……”
“我们是远城第一中学的。”
江珩垂下眉眼,“我不是。”
见他这么冷淡,女生也不怎么气馁,毕竟帅哥都是有脾气的,还是这么帅的alha!
这两个女生已经默认江珩这样的是个alha了。
“那能不能加个好友?”女生眨了眨眼,刚问出去,下一秒,原本神色不怎么好看的男生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但是神情却略微温顺了下来。
两个女生互相对视一眼,刚觉得自己有戏,男生便接起了电话。
沈淮之的电话打来的很及时,也很猝不及防。
江珩几乎是下意识直接按下了接听键。
“小哥哥——”女生还想继续说什么,江珩却径直站了起来,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
连一个眼神都没有舍得留给两人。
医院楼下的人逐渐多了起来,江珩找了个没什么人的楼道,“班长。”
语气真挚,态度诚恳。
沈淮之嗯了一声,他那边也不知道是在什么地方,可能是离话筒比较近,江珩都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像是有一点点的急促。
江珩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你别生气。”他难得这么低着声音说话,像是带了点不自觉地讨好意味。
说完,他又立马改口:“也不是,你可以生气。”
沈淮之示意司机可以直接把车开走了,下了车,慢吞吞朝家里走去,听见江珩的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该生气,还是不该生气。
“我为什么要生气?”
他语气里确实听不出来有什么生气的成分在,反倒是很平和,但也没有什么笑意。
明明隔了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江珩莫名觉得,后颈处被alha咬过的地方有点儿隐隐作痛起来,刚刚降下去的因为听见谢桉晕倒而升起来的茫然无措这会儿又跟不要命似的开始往外跑。
江珩咬了咬牙,暗暗草了一声。
沉默片刻,调整了一下情绪,他抓着衣服下摆,有点不太确信:“因为我放鸽子了?”
那边隐隐传来了很轻的开门声。
江珩问:“班长,你刚从外面回来么?”
“嗯,刚从外面某个小没良心的家里过来。”听见江珩和平时没多大差异的声音,沈淮之还是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他这话说的有点太过亲昵。
“某个小没良心”光是听着,立马就耳朵发烫。
江珩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沈淮之就补充:“说错了,是家门口。”
江珩愣了愣,对方仿佛根本不打算给他什么思考的机会,又接着说:“因为打不通电话,只能亲自上门了,结果家里也没有人。”
“如果再接不到消息,我现在已经在警察局了。”
昨天还非常温柔地说着喜欢的人,今天说话就变得格外具有侵略性了起来,像是在慢吞吞地数落着江珩的罪状般,还要把江珩的罪状完完全全暴露出来,不给他留一点狡辩的机会。
沈淮之的语气越发冷淡了下来,说完,沉寂了好久。
久到江珩以为,他会就此说下去,噼里啪啦骂自己一顿。
江珩蹲在楼道上,张了张嘴。
可他还没来得及把话说出口,对面的人又叹了声气。
像是特别无奈。
接着,沈淮之刻意压低的声音也传了过来:“所以,下次能不能先告诉我你去哪里了?”
“江珩。”
alha的声音像是带了点儿疲惫感。
江珩很轻地啊了一声,越发后悔起来。
他好像都习惯了一个人,所以就忘了,就在昨天,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倾诉的人。
“江珩,我没有生气。”沈淮之像是解释着:“我只是太担心了。”他说完,像是自嘲似的笑了声:“担心到,有点想把你关起来。”
听见他这话,江珩只觉得自己像是被捕猎者完完全全抓住了。
什么关起来——为什么沈淮之会有,这么变态的想法啊。
alha都是这么变态的吗?
靠,他为什么还觉得听起来挺带感的。
被沈淮之这么一说,原本那点儿情绪也在这个时候消失的差不多了,江珩抿了抿唇,出声解释:“我回远城了。”
“我妈病倒了,我回来看看她,晚上就回去了。”他难得这么认真地说着话:“沈淮之,你别生气。”
“我早上走的太急了就忘了。”
他说完,听见对面轻笑了一声。
江珩咬了咬牙:“我下次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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