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和裴熠又随着迎亲队伍去了勇毅侯府。远远望去,勇毅侯府内一片喜气洋洋,朱红色的大门和石狮子上都张贴着喜字,门口的红灯笼也是刚刚制成的,上面也带着喜字,十分显眼。
此刻,门口也热闹极了,已经围满了人,不止有府里的小厮,还有勇毅侯府的亲朋好友,大家都等着看新娘子。
裴珠甚至听到了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声。
“哎呀到了到了,总算将新娘子娶回来了,有了新娘子,赵兄以后肯定不会日日泡在国子监了。”
“这是当然,他再好学,成亲后,也不舍得放着美娇娘不管。”
裴珠扬了扬唇,狭长的凤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赵子璋也听到了好友们的议论,他一张脸莫名有些热,脑海中竟闪过上巳节时,瞧见她时的场景,少女懒洋洋坐在石凳上,单手撑着下巴,她容颜娇美,鲜艳的唇娇艳欲滴,耀眼的令人不敢直视。
赵子璋至今都觉得有些不真实,根本没料到她竟愿意嫁给他,花轿停下后,小童将裴珠迎了下来,裴珠坐久了,下轿时,腿有些软,不小心绊了一下,赵子璋伸手扶住了她的腰,少女直接扑到了他怀里。
大家瞬间哄笑了起来,甚至有胆子大的,问赵子璋娇妻在怀什么滋味,赵子璋白玉似的脸颊上染上一层薄红,他没理,却牢牢护住了她,裴珠从他怀里退了出来。
赵子璋缓了一下,才将红绸递给她。
沈娇和裴熠的马车坠在最后面,下了马车后,他们没走正门,直接绕到了后门,守门的阿婆是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她已经守了十来年的后门了,自然认识沈娇。
阿婆瞧见沈娇时,还以为看花了眼睛,使劲搓了搓眼睛,“表姑娘?不,皇后娘娘?”
她反应过来后,就要下跪,沈娇连忙嘘了一声,拉住了她的手,没让她跪下。
阿婆晕晕乎乎看着她,这才发现,她身边还跟着一个男人,男人五官俊美,长身玉立,怎么瞧怎么好看,阿婆猜出了他的身份,惊得眼睛都瞪圆了,她连忙捂住了唇,才没有喊出声,沈娇冲她笑了笑,拉着裴熠从后门走了进去。
后门只有阿婆一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她依然有些晕乎,根本没料到有生之年,可以瞧见皇上。
沈娇拉着裴熠去了观景楼,她带着他走得小路,路上只遇到两个丫鬟,沈娇冲她们嘘了一声,让她们不要声张,就带着裴熠去了观景楼。
赵子璋是府里唯一的男丁,他的住处自然极好,院子后面便是后花园,观景楼紧挨着他的住处,登上观景楼后,恰好可以将他院中的情景尽收眼底。
他院里有不少人,黄氏和赵紫绣也在,院中还摆着一个供桌,上面供奉着猪头等物。案桌下面铺着大红色的毛绒地毯,一会儿赵子璋和裴珠要在这儿拜天地。
沈娇想参加他们的婚礼,又怕他们的存在会令其他人不自在,才带裴熠来了这儿。
她弯了弯唇,将自己带的果脯拿了出来,有一小包梅干,另一小包是葡萄干,两小包装在一个荷包内。
她献宝地取出梅干,问裴熠道:“夫君要吃一颗吗?”
见总共也没几颗,裴熠摇头,“吃你的。”
沈娇便取出一颗,乖乖吃掉了。
片刻后,赵子璋就用红绸牵着裴珠,走进了无涯堂,他们身后跟了不少看热闹的,沈娇还瞧见了表妹。
赵紫璇本以为沈娇会来,踮起脚尖四处张望了一下,她个头矮,院中又挤了不少人,男人们个头还很高,被他们挡住的地方,她根本瞧不见。
赵紫璇向来是个急性子,她看了几眼,发现瞧不见,就伸出小手拍了拍荣傅的肩,拉着荣傅钻到了角落里,让荣傅将她抱起来。
荣傅摸了摸鼻子,大庭广众之下,他没好意思抱她,“找皇后娘娘吗?我帮你找。”
“前面人太多了,表姐个头又矮,你肯定瞧不见,哎呀,夫君抱抱我嘛,大家都看新娘子呢,没人留意我们。”
她边说,边晃了晃他的衣袖,小嘴也嘟了起来,“你又不是抱不动。”
他虽不曾习武,力气却挺大,自然抱得动她。
荣傅有些好笑,这哪里是抱得动抱不动的问题,他终究没有拒绝她,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他力气确实不小,直接将赵紫璇举了起来,赵紫璇顺势坐在了他肩膀上,小手搂住了他的脖颈,四处找了找沈娇,还是没瞧见表姐的身影。
赵紫璇不由有些失望,嘴里念叨了一句,“不会已经离开了吧?我还没与她说上话呢。”
沈娇虽然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声音,却清楚表妹肯定是在寻她,她眼中带了丝笑,让半夏下去与她说了一声,他们在观景楼,就不下去了。
沈娇一边看着表哥和裴珠拜天地,一边吃着梅干,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时,她幸福地眯起了眼睛。
她在看底下,却不知,有人在看她。
莫景言在自家屋顶上,他本该回封地,一直拖到今日还没离京,本是为了喝赵子璋的喜酒,随着赵子璋迎回新娘后,他却下意识寻找着沈娇的身影,想看看她过得如何。
其实,她过得如何,他自然是知晓的,裴熠不仅将她封为了皇后,甚至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不会纳妃。
哪怕知道裴熠待她不错,走之前,他还是想最后再看她一眼,院中没有她的身影后,莫景言就回了自己的住处,飞到屋顶上后,果然瞧见他们去了观景楼。
裴熠隐约察觉到了什么,抬头往后瞧了一眼,层层楼阁遮挡着他的视线,他并未瞧见莫景言的身影,却隐约猜到了什么。
裴熠眼神有些冷,直接将小姑娘拢到了怀里,高大的身躯,遮住了她的身影。沈娇早就习惯了他的怀抱,被他突然抱到怀里时,不仅没有挣扎,小脑袋还贴在了他侧脸上,乖乖靠在了他怀里。
裴熠眼底的不悦这才散去些。
沈娇根本不知道他不高兴了,她依然在认真地观礼,见表哥和裴珠夫妻对拜时,险些撞到脑袋,她不由笑弯了唇,还扯了扯裴熠的衣袖,“咱们对拜时,就没有撞到。”
她眼睛亮晶晶的,说完,又往嘴里塞了两颗梅干,裴熠的目光落在了她唇上,她活像只小松鼠,一点点嚼着梅干,见她吃得很是满足,裴熠心中动了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抢走了她口中的梅干。
沈娇有些好笑,“刚刚给你你不吃。”
裴熠没答,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时,裴熠才明白她为何这么喜欢,是挺可口的。
他吃完后,沈娇主动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自己也吃了一颗,谁料男人竟低头来吻他,不仅抢走了她口中的梅干,还将他的留给了她。
沈娇的脸不由火辣辣烧了起来,口中的梅干,嚼也不是,不嚼也不是,她红着小脸勾住了他的脖颈,又还给了他。
莫景言自然也瞧见了小姑娘的主动,他本以为会觉得窒息,实际上,他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痛苦,早在他一次次靠近她,却始终被她疏离对待时。他就清楚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不是裴熠,也会是旁人。
他没有再看,纵身飞下了屋顶,他回屋后,便再次取出了火折子,一张张画卷被烧掉时,莫景言让小厮取出了他的包裹,他翻身上了马,“公子,您不去喝喜酒啦?”
“不喝。”
他都没媳妇,凭什么要喝旁人的喜酒,赵子璋的也不行,他抽了抽马鞭,径直离开了英王府,“咱们就这么走了吗?那以后还回京吗?”
莫景言拉住缰绳的手紧了紧,笑得肆意,“他若敢待她不好,老子自会回来。”
小厮缩了缩脑袋,没敢再问。
沈娇和裴熠则留下吃了喜酒,赵紫璇得知他们在观景台后,就让丫鬟在观景台摆了一桌,专供他们享用,沈娇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几次酒席,这次又是与裴熠一起,小脸上一直带着笑。
见她这么开心,裴熠眼中也带了一丝笑。
时间缓慢走着,接下来几个月,过得更快了,不知不觉就到了沈娇生产这一日。
她心态算是不错的,羊水破时,还在为宝宝缝制衣服,反倒将半夏吓了一跳,她连忙跑去了乾清宫。
半夏过来时,裴熠正在与阁老们议事。听到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时,他还不悦地拧起了眉,谁料下一刻,就听到半夏气喘吁吁地道:“快、快进去通报,皇后娘娘要生了。”
裴熠猛地站了起来,都没来得及与大臣们打声招呼,就飞快去了坤宁宫,他过来时,赵嬷嬷已经将沈娇安置在了产房内。
产房是一早就布置好的,面朝南,房内不仅阳光充足,通风也很好,沈娇此刻,已经被嬷嬷请到了榻上,四位经验丰富的产婆,也正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宫女去烧水。
瞧见裴熠过来了,她们连忙跪了下来,裴熠没空理她们,快步走到了沈娇身边,“感觉怎么样?肚子疼吗?”
他向太医问过生产的事,知道女子生产前,肚子会疼,这会儿多少有些紧张。
沈娇抬眼时,恰好对上他漆黑深邃的眼眸,他眸中的情绪浓烈极了,沈娇弯了弯唇,伸手抚平了他眉宇间的褶皱,“我没事,不怎么疼,你别担心。”
想到宝宝就要出生了,沈娇身上充满了力量。
见她一切都好,裴熠眸中的担忧才退去些,这才发现产婆们都还跪着,他拧了下眉,“还不起来?该做什么,还用朕一句句吩咐吗?”
他周身的气势太过摄人,产婆们浑身抖了抖,连忙爬了起来,其中一个鼓起勇气道:“产房是晦气之地,皇上还是出去等着吧。”
裴熠没听,沈娇也劝他,“皇上出去等吧。”
裴熠放心不下她,没有动,随着时间的推移,沈娇的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已经没精力管他了,他坐在了沈娇身后,将她的身体抱到了怀里,让她靠在他身上。
产婆自然不敢管他,这几个产婆是经过层层筛选才留下的,心理素质相对过关,专注起来后,逐渐忘记了裴熠的存在,沈娇虽然很疼,因为有他在,却又觉得很踏实。
时间缓慢流逝着,等到婴儿总算出生时,沈娇力竭地软在了他身上,已经昏睡了过去。
产婆接住孩子后,就抱到了怀里,瞧见是个小公主,她一颗心就沉了下来,心中有些遗憾不是小皇子,若是小皇子,赏钱肯定多得多。
她怀里的小丫头,并不知被嫌弃了,小公主猫儿似的哭了起来,哭声都小小的。
裴熠只是看了孩子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他一颗心始终提着,她倒在他怀里时,他瞳孔都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去探她的呼吸,心中慌得厉害。
产婆笑道:“娘娘只是没力气了,皇上不必担心。”
裴熠紧绷的身躯总算放松了下来,他吻了吻她被汗水打湿的额头,拿起帕子给她擦了擦汗。
其中一个产婆拿起小被子,将公主裹了起来,另外两个产婆则收拾了一下室内的脏污。
裴熠给沈娇擦了擦身体,这才问了产婆一句,“男孩还是女孩?”
见皇上一直没管孩子,产婆还以为,他已经瞧见是个小公主了,心中不喜才这样,这会儿见他问了起来,才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她连忙道:“是位小公主。”
裴熠眼眸微动,他将沈娇放在了床上,道:“抱过来,给朕瞧瞧。”
小公主小小的一只,已经闭上了眼睛,看着像睡着了。
她生得实在太小,小鼻子小嘴巴的,也瞧不出像谁,尽管如此,裴熠一颗心还是软成了一团,他甚至尝试着去抱她,产婆们没料到,他这么看重小公主,都不由松口气。
太后也亲自过来了,她在外面等得焦心极了,这会儿见沈娇总算生了,不由松口气。
瞧见是位小公主,她也没太失望,笑道:“先开花后结果,也挺好,以后有了小皇子,当姐姐的还能照看着些。”
她心态一向好,这会儿便抱着小公主亲热去了,都舍不得撒手。
沈娇一直到第二日才醒,得知是个小公主时,她忍不住弯了弯唇,“真是小姑娘呀?”
她本就喜欢小姑娘,这会儿自然很高兴,当初她最先做的也是小姑娘的衣服,这会儿见真生了个小姑娘,心中不由有些窃喜,高兴过后,她才又想起,大臣们肯定都盼着她能诞下皇子。
她忍不住看了裴熠一眼。
裴熠正逗弄着小丫头,眼神温柔极了。
沈娇笑道:“抱给我瞧瞧。”
裴熠才刚学会抱孩子,笨拙地将孩子递给了她,还教导了她一句,“拖住她的后脑勺,这样她会舒服些。”
沈娇将小丫头抱到了怀里,她睡得正熟,小脸还有些红,因为年龄尚小,谈不上多漂亮。
尽管如此,沈娇心中还是软成了一团,见裴熠视若珍宝地摸了摸小丫头的小手,她弯了弯唇,忍不住道:“大臣们估计该失望了。”
裴熠啧了一声,“他们有什么资格失望?你我喜欢就好。女娃好,比男娃省心,长大了,肯定像你,又乖巧又懂事。”
沈娇没忍住,笑弯了眉眼。
裴熠最喜欢看她笑,他心中涨得厉害,将她们母女一并抱到了怀里,只觉得拥有了一切,他吻了吻沈娇的发,低声道:“辛苦了。”
沈娇并不觉得辛苦,这是他们共同孕育的孩子,身上流着他们的血,只是想想,她就觉得很美好。
作者有话要说:表哥和裴珠只写到结婚吧,明天直接跳几年,写养崽日常,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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