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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得满脸狡黠,道“小藕听说考场的被子,都要被刀划开搜擦,我给夫君带的是旧被,小荷包里面有针线,用完这九日,丢掉也不心疼。”
“好!”稷澂勾起唇角。
难得小娘子大方一次,欣然受之
福娃打了个哈欠,上前道“瀓哥儿,你放心去吧,弟妹我帮你照看。”
“有劳了!”稷澂将小娘子交给谁都不放心,但福娃好歹是有太子的身份在,若是有谁上门,总不会容人欺负了小娘子。
而且,目前来看福娃已经没什么其他心思了。
时间差不多了,他没再耽搁,兀自朝贡院走去。
夏藕踮起脚尖,望着他踏上征途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仍旧望着。
月光下,男子一袭长袍容颜清绝,背上行囊独自离去。
因为贡院距离丁香胡同很近,根本不需要马车,所以,稷澂也没让人送。
稷澂行走间,一抹笑容始终噙在的嘴边,时不时的还轻捻手指,似是感受那抹少女的余温。
此时,街上已经挤满了前来应试的考生。
这里不仅云集了北直隶有八府一十八州一百一十七县,应试的秀才,还有很多监生、贡生。
所谓的监生,便是国子监的学生,国子监乃最高学府;而贡生,则是州府县学进贡到国子监读书的学生。
其中不乏仕宦勋贵家的子侄,自幼受着最好的教育,实力可想而知。
乡试不同于县试那些,这才是寒门同世家首次公平站在一起的机会。
前世他因为轻信至亲,没有机会乡试,这辈子却不得不走这条路,眼下暂时无仗可打,所以科举路是寒门子弟唯一的出路。
心中再次浮现,小娘子仰着小脸朝他笑盈盈的娇软模样。
不禁,心神一荡。
有家人的感觉,真好
龙门前有一大牌坊,书着天闻文运四字,左右各设一牌坊,左曰明经取士,右曰为国求贤。
龙门上一竖匾,在昏黄的灯笼下露出苍劲有力的“贡院”二字,再眺望远处,四隅皆融入夜色,不禁给贡院增添了几分威压之感。
不知过了多久,监门官开了龙门,前方考生已是开始搜检入场。
在监门官的盯视下,一干学子被官兵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搜检。
乡试搜检之严苛,更甚于县试、府试、院试。
众官兵作为武人,搜检自是有多严便多严,待众考生搜检出来,一个个都好似被蹂躏一番。
各个披头散发,袒胸露背。
经过点名稷澂上前,提着行囊和考篮任搜子搜检。
搜子熟练的将棉被剪来,不成想里面不是那种白如云朵般的棉花,而是露出结成一坨坨发黄的棉花块。
目测,最起码也是那种足足用了十余载的老旧棉花了。
搜子将结成硬块的老旧棉花,挨个搓揉开,检验里面是否有夹带的小纸条。
待搜子检验完,旧棉块都被揉得蓬松,堪比刚刚被“弹得”松软的新棉花。
众人唏嘘,都有秀才功名了,这位仁兄还这般节俭呢?
稷澂也看着这一幕,嘴角一抽一抽的。
这棉被不正是自己结庐守孝盖的那床旧被?
难怪小娘子告诉他,待九日后用完就可以丢掉
就说嘛,这么财迷的小东西,怎么还会有她能舍得丢到的东西?
感情是在这等着自己了。
这床旧棉被可不简单,不仅陪伴了他守孝三年,还给太子在地窖时盖过。
如今,托小娘子的福,又在贡院里被搜子给细细地弹了,绝对算得上是史无前例。
这棉被若是有灵,都快成精了吧?
搜检后,稷澂无视旁人异常的眼色,坦然的收拾好棉被,领卷、对号后,步入号舍。
贡院之围墙为界,占地上百余亩,大门外有吹鼓亭、旗杆、辕门和照墙,二门钟楼等。
中为至公堂,左曰监临别署,西曰受卷所,前南路之中为明远楼,东西为文场,场四隅为了高楼,甬道之南为坊,曰登龙门,又南为仪门。
至公堂后为穿堂,为协忠堂,东为监试房,又东为誉录所、监临行台,西为对读、掌卷、弥封三所。协忠堂后为大观台,为五经房。
乡试期间,监临、巡察等官员登楼监视。白日摇旗示警,夜晚举灯求援,以防止考生骚乱、作弊、以及安全等。
考棚计有近万间,按千字文排布。各有号房五十七连,东文场内有官生号房六十一间,西北隅有小号房四十连。
卷开长长的宣纸,就见上头书了半页的馆阁体。
首考的是四书五经,题目的旁边有很多小字,大部分是对考生卷面上的要求。
试以论语一文、中庸一文或大学一文、孟子一文,五言八韵诗一首,经义四首。
首场的三道四书题每道都要写两百字以上,四道道经义题则需要写三百字以上。
历年的乡试题目都是由主考官自行拟定,于考试前一日刻印完毕即可。
今年的试题出的中规中矩,同福娃给稷澂默写下来的内容,换汤不换药,无甚么新意。
稷澂静思磨墨,开始整理思路,避开了几个敏感性的问题,又在腹中把文章润色一下,才提笔濡墨
时诏、诰题士子例不作,文、论、表、判、策率多雷同剿袭,名为三场并试,实则首场为重,首场又四书艺为重。
头三道四书题最重,决定士子是中举,或是落地,但对于一流的士子而言,彼此的文章尚在伯仲之间。
故而后四道五经题与后面两道四书题,更考验读书人平日里的功底,是否牢固,也关乎其乡试中举的名次。
稷澂埋头于笔墨之间,答得很认真,也很顺手
直到三日一过,贡院的龙门才再次打开。
一连三日,吃喝拉撒睡皆在贡院内度过,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索性稷澂前世不仅享过滔天的富贵,还遭受过非人的困苦,这些对他来说不过尔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