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余的印象中,会场离这里是有距离的,但是很奇怪的确像杜瑜说的那样,他们似乎花的时间不多,便到达了目的地。
他揉了揉腿,明明还是有点累的
为了不引人瞩目,到了会场前杜瑜便不着痕迹地松开了手,微笑着拿出邀请函给门口的保安,并且与杜余隔开了一段距离。
两人要是靠的过近,很容易就会被心细敏锐的学者以及不知蹲守在何处的记者,发现他们之间的相同之处。
不能再紧密地跟着杜瑜,对杜余随即而来的,是淡淡的手足无措。
他把有些僵硬的手缩到了身后,擦了擦自己因为紧张而有些濡湿的手心。
看向宽敞的会场,里面的摆设很是气派,风格简约而奢华,皆采用了高科技的设计,从垃圾桶到饮料架,地毯以及挂衣架,都是全自动一体化的智能机器。
宽大的会场四壁使用的是特殊的材料,碰上去能感觉到弹性,却又有着强大的支撑力。能够良好的隔离噪音,又让台上的扬声设备能在空间中萦绕,达成立体清晰的音效。
周边的绅士们都脱下了平时的白大褂与制服,穿着得体的西服,打着笔挺的领带。
少数前来的女士也穿着色彩艳丽的礼服,或是优雅,或是庄重,在一群男士之间游走,就像翩翩起舞的彩蝶。
各种香氛在空气中混杂,融进了香槟与葡萄酒散发的酒气中。巧笑倩兮,窃窃私语,还有酒杯碰撞的清脆玻璃声,装点着聚会,改变了学术带给大家的刻板印象。
虽然是科学盛宴,却也有几分觥筹交错,浮光掠影的奢华感。
明亮的灯光下,杜余不适应地缩起了身子,有一种无处容身的慌乱感。
他穿的只是休闲的服饰,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他产生了一种极度渺小的感觉,以至于他行走的每一步路都十分拘谨。
杜瑜又忽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只是这次,他的手上端了一杯香槟,他沿着杯沿小啜了一口,像是打招呼一样,不着痕迹地对杜余微笑。
杜余按住头上的帽子,也点点头,再接着,便注意到了他身边还围着几位女士。
她们的年纪轻轻,看来应该是某些学者带来的千金。青春洋溢在她们的面上,崇拜和景仰毫不掩饰地在她们圆润美丽的双眼中显现出来,要不是碍于淑女的矜持,杜余怀疑她们会恨不得直接贴到杜瑜的身上。
杜余摸了摸鼻子,低下头想,这家伙还真是受欢迎,他以前出席活动,也有女士对他十分崇拜,但也从没有敢靠近的。
杜瑜行云流水地应付着身边的女士们,将她们逗得巧笑连连,最后又献上了一个迷人的微笑,让她们都不禁呆滞地噤声。
趁这个时候,杜瑜便举起手中的酒杯,像是敬酒一样向他示意,实则是让他坐到前排的最后一个位置。
杜余匆匆路过,寻找着自己可以坐下的位置。
期间,他被侍者塞了一杯酒,他想拒绝,却又像是哑了一般不会说话,只好闷闷地接过。
犹豫着喝了一口,味道很香醇,带着一丝清冽,却又夹着浓郁的酒气,一下子涌进他的喉咙,刺激得他动了动喉结,不习惯地吐了吐舌头,那股酒精的强烈气味留在口腔萦绕,让他的大脑猛地一阵眩晕,这样大的反应让他连忙放下酒杯。
他还是喝不惯这东西的,也不知道自己喝了酒会不会有什么不良反应,还是不碰为好。
远处的杜瑜微笑着晃了晃酒杯,将他这番幼稚的行为收入眼底。
在位置上坐下,杜余总算是有了安定的感觉,离开场还有一会儿,杜余便尽力放自己松弛下来,目光追逐着周围的人与事,眼前的景象都像是大荧幕一般,镜头转换着,浮现着一片浅淡的绿光,而他则是孤独的观看者,与他们这里格格不入。
受邀的人们虽然本职是科学家,但是交际起来,却也游刃有余,无论是敬酒还是面带笑意交谈,他们都能够面面俱到,杜余微微努起嘴,想了想自己是不是该和杜瑜学学怎么和人交往。
思考的时候,时间倒也过得飞快,转眼主持人就上了台。
一番开场台词过后,掌声雷动。
几个研究组织的赞助商上来也讲了些话,杜余是没兴趣听的。
再接着,几个声名赫赫的学者发表了一些报告,他就当听新闻一般默默地听着,有些想打瞌睡,只是一个熟悉的名字在耳边响起,他的头在空气中点了点,突然清醒了过来。
他迷茫地抬头,原来是主持人说到了他崇敬已久的克里斯博士,但很可惜的是,克里斯博士因为年事已高,不打算上台演讲,要将展示的机会留给新一代的研究者。
主持人介绍着那个口中新一代的科学家,用上了许多天花乱坠的形容词,最后又吊人胃口似的说出了几个关键词,“年初”“复制技术”“国家研究所”
这些词串在一起,很容易让人在脑中第一下就联想到一个人的名字。
杜余的心开始微微跳动,台下的人也开始迸发出掌声。
介绍完毕,主持人身后的巨大荧幕上就出现了杜余的名字。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看见自己的名字,还是让杜余心神一震。
那道挺拔矫健的身影在聚光灯下缓缓出现,头顶的镁光灯投影而下,将他的五官显得深邃分明。
他步伐沉稳优雅地走到讲台上,不带轻浮的热情,而是含着矜持地微微一笑,让人倍感亲切。
杜瑜的开场白很简洁,语速很慢,如同讲故事一般娓娓道来,嗓音温柔得像是在哄人睡觉。
因为他的出场而躁动的人群,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不自觉地陷入了他的节奏,侧耳聆听,享受着这种氛围,思绪也跟随着台上人的语调而起伏。
略微环视了周围认真聆听的人,他们大都神色认真,眼神专注,丝毫没注意到他的存在,杜余此时的情绪开始有些复杂。
他是第一次亲眼看杜瑜在外的活动,果然他也和自己想象中表现的一样精彩。
他不仅有一种复制人在台上顶替自己身份,而自己这个真人坐在台下的错乱感,还有一种惊喜的羡慕。
这个复制人像是会魔法一样,能让这群眼高于顶的学者都收敛下来听他说话,能让他心甘情愿地待在台下听他演讲自己的研究成果,这一定是科学也无法解释的魔力吧
曾几何时,他在少年时期,也是做过梦的。
他幻想着自己在未来的一天,也会像杜瑜一样,落落大方地走上台,万人瞩目,而他会胸有成竹地在讲台上滔滔不绝,讲述着自己的理念和研究成果。
台下的人则会全部用明亮的双眼追随着他,在自己的本子上认真地将他说的话记下来,然后也同他一样,对科学怀揣着热情,探究万千遍也要寻求心中的真相。
杜余望向台上的人,声音动听,字字珠玑。
望着他,就像是望着他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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