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科学技术学院外,距离五十米的地方,祁信辰和张泽斌已经走到此处,准备和同学一起吃宵夜。
张泽斌可闲了,他的大学生活属于划水型,有事上课,没事睡觉,便在那感慨:“娄阅真忙啊,又要参加比赛,又要进实验室跟项目。”
祁信辰回道:“毕竟他是保送的人,学习内卷而不自知。”
不过娄阅大一内卷失败,算是损兵折将。
那人上学年绩点高,比赛赢奖也多,但是被院里下了处分,连奖学金都没拿到。这事说来话长,娄阅也是够倒霉的,真就遇到了百年难见的奇葩。
他们有个三人群,祁哥发了消息,可娄阅迟迟没回复。他正想打通电话,叫同学可以下楼,但语音还没点,那人就一个视频通话邀请了过来。
他和张泽斌接通后,就见画面里出现一个大下巴,娄阅好像在楼里跑步,没空管摄像头的角度如何。
“我靠,我被包围了,你们快进来帮我!”
娄阅要哭了,为什么派出所、寺庙和教堂都救不了他,这杯子还有人能管吗?他想离开学院,但电梯作为鬼怪高发地,是最初的阴影,他打死都不愿走。
他向内跑,找到西面的楼梯。这儿没开灯,黑成一片,他硬着头皮往下赶。在来到二楼时,下面那节楼梯上赫然站着一人,老人那头银发在黑暗中,像是飘起的棉花团。
你大妈永远是你大妈。
这老太太堵着他,还会瞬移。娄阅倒嘶一口冷气,赶紧掉头跑回三楼。他看到祁信辰给自己发了消息,便直接打了视频通话。
除娄阅以外,另外两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你俩赶紧来学院,当我摄像头。”他跑到上面的时候,鬼影又现身在了三楼的门口。被逼无奈,他只能继续跑到四楼走廊。
来到四楼后,娄阅转头一望,就发现走道的天花板上粘着一块黑布。还未细看,黑布又消失了,下一秒,这东西直接前移了五米。
这回,倒是看清了。
不是黑布,也不是广告牌,那是一个穿着西服的男人。他的头部粘在天花板上,全身无力地挂落,正用脑袋对着娄阅。对方没有穿鞋,一双白袜子就在眼前明目张胆地晃。
我的天,双人会。
娄阅二话不说,赶紧往相反方向逃去,但跑了两步,总感觉有东西磕着自己腰。他大概猜到了这是什么,一把从包里掏出那只酒杯,回身丢了出去,喊道:
“你给我滚啊!”
扔完酒杯,他窜进一个教室,里面刚好有两学生。这二人坐在门边上,被他进来的动静吓了一大跳,两个男生差点花容失色。
娄阅现在是亡命天涯,自身难保,没空解释。他直接从教室的后门跑到前门,然后半蹲在门前,等着那个黑衣男人过去。
“这人在干嘛?”这个问题还未得到回复,突然跑进来的男生,又重新冲了出去。
屋外,娄阅开始下令:“张泽斌,你去电梯,开后置摄像头。”
“我开了,你在干什么呀?”张泽斌感觉自己好傻逼,就拿着个手机,在电梯里一个人转圈圈。
计算机学院的电梯间里,目前没鬼,但娄阅不敢进。这种空间太小了,而鬼魂又是来去自如,一旦被包,他就是死路一条。
“祁信辰你去楼梯间,看看三楼怎样。”他想了想,还是跑楼梯靠谱。
祁哥听命,来到三楼楼梯。这儿没开灯,有些黑,他走了几步,拍着视频说道:“我觉得这里没东西啊。”
那是你觉得没东西,老奶奶还蹲守在那。娄阅看到了视频里的花棉袄老人,她站在台阶上,一只脚是凌空的,根本没有借力点。
这些人都是被杯子引过来的,而酒杯目前被扔在了四楼,上面还挂着那位西装鬼。
娄阅不确定杯子能在原地保持多久,它的出现时间毫无规律,想走就走,想来就来。假如只有十几秒,那还不够他下楼出学院。
他在角落掐了计时器,等待了将近半分钟,就在26秒到时的那刻,杯子重新现身在了包里。算上之前的时间,差不多有一分钟,如果坐电梯的话,倒是够用。
“张泽斌,把电梯停到四楼,等我过来。”
娄阅立马起身,再次飞奔在走道里。他跑路的时候,碰巧又遇到了那两个男同学。
这二人刚从教室出来,就见一个身影在眼前飙速。那矫健的风姿,不去参加男生女生向前跑,都有点浪费这筋骨了。
他俩看了会儿,满脸迷惑,其中一人问道:“这哥们是在被空气追杀吗?”
因为高脚杯在身边,娄阅能明显感到有两股势力跟着自己,花棉袄老奶奶,以及黑西服大叔。他此刻在西面,得跑去最东边的电梯。
在鬼的移动速度上,娄阅预算有误,他才跑了没多久,老太太就在前面堵路了。危机感告诉自己,这些东西不能硬碰硬,他只能掉头跑进隔壁的教室,在里面秦王绕柱。
不得不说,秦王绕柱是牵扯战永远的神。
他从后门溜出去的时候,两个鬼魂刚好被留在第三大组的位置。娄阅顺势把酒杯扔进教室,那潇洒感,仿佛投出的是一颗手|雷。
“拜拜了,您。”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娄阅感觉自己快通关了,他离电梯不远,没多久就成功到达。但事实很糟糕,张泽斌摁着开门键等人,就在他快到的时候,刚好有两个同学走了进去。
“他们要去几楼?”娄阅在外面喊道。
张泽斌看了眼数字键,回道:“五楼和二楼。”
算了,我跑楼梯,大不了重复几次,总能出教学楼。
娄阅直接改走楼梯,可四楼的双跑楼梯从一开始就出了问题,他只踩了没几节台阶,就愣在原地。
漆黑的转折口,已经有个人在等待他了。
对方身材高挑,立在黑暗中,竟在他眼前建成了一堵无形的墙。和先前那两位不同,这人发散出了说不清的压制力,它好像会杀了自己。
娄阅直觉预警,当场转头,继续向上赶路。他大喘气,只觉得这晚好累,最累的不是身体疲惫,而在于白天有了希望,晚上又是当头一棒。
这件事是无解的,就算跑出教学楼,只要酒杯跟着娄阅,他就永远离不开那些鬼魂。现在的地点是五楼,再这样下去,他得跑到屋顶。
他该怎么办,难道要从楼上跳下去吗?
五楼很多是设备房,到晚上基本都锁了。娄阅在里面跑了半天,找不到进去的教室,而这时,酒杯又回到了他的包内。
完了。
警察、僧人、牧师都没解决的事情,娄阅需要直面了。他心一横,干脆破罐子破摔,自己能使用的方法只有物理手段,不管有没有效,都得试验了。
他其实身手不差,就是不一定能打到鬼魂。至于效果,也没法保证,可能这一脚下去,受伤的反而是自己,比如受了诅咒,小腿腐烂,一命呼呜。
娄阅关掉视频通话,他带着酒杯来到楼梯口。在下方,今晚出现的第三个鬼,已经在等着自己送上门了。
他选择先发制人,抢速度攻击。
在看到那货的瞬间,他就几步下楼,没等对方有反应,直接一个起跳,借着地势在半空中踢出一记华丽的剪刀腿。
他弹跳力惊人,垂直弹跳都能摸到近一米,对方个高,也影响不到他发挥。而且根据娄阅观察,这些鬼基本没什么大动作,所以他命中头部的几率是百分百的。
在他跃起的那刻,这人已经注定吃到伤害了。
受死吧你!
他当时有点孤注一掷,觉得这就是生死局,想着一击必杀。在对方后仰着避开攻击时,娄阅脑内一瞬慌张,他犯大错了,这好像是人,不是鬼。
这一脚踢到普通人,那绝对要出事。
他只能收力,在空中硬生生调整了姿势,这下娄阅重心全偏,仿佛凌空滑倒。
但即便这样,那人也没法完全避开攻击,陌生人干脆一个侧身,用手臂格挡完主力,接着用手勾住娄阅腋下,顺势把他半空架住。
娄阅没了重心,接下来的结局是摔成傻子。
结果落地时,这人眼疾手快,用手掌帮他垫了后脑勺。他的脑壳砸到了温热的掌心,而这重重一下,对方估计吃了不少疼。
险象环生,他知道自己得救了。
他想道歉,但话没出口,对方又把他翻了个面,一把摁在楼梯间,钳制着不让动。他心下一紧,预感这人火气正在急速上涨,三秒之内必要暴揍自己。
“哥!”
“我知道错了!”
“哥哥!”
娄阅跑了一晚上,额头全是汗珠,现在发丝粘在地砖上,那感觉就像在用头发拖地。他大喘两口,小喘三口,断断续续哀道:“我错了……哥哥,对不起……”
其实那人还没怎么他,但娄阅就觉得要被揍,他乱七八糟说了一堆软话,都把自己说累了,特想睡在楼道上。
不过没睡成功,因为他猛地看到下方出现了一个熟人,那是最开始的花棉袄老奶奶。
他立刻精神抖擞,一把抽出右手,在胸前比了个圣十字,低声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回,身后那人彻底沉默了。
娄阅做完保命动作,背后突然没了力道。他回过头,见对方松了手,接着走到墙边,摸开照明灯。
灯亮后,一切都明晰了。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又一次见到了美人痣。那是一颗落在嘴角的小痣,它颜色淡淡的,是奶咖色的灰点。
痣的主人站在墙边,开口道:“别逃了,好吗?”
一句无奈又无语的话,像是幼师总算逮到跑散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