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薛京华进归隐山之前,就曾经听说过蛊人的可怕。
师父华玺这一生了无牵挂,也无欲无求,可唯独对蛊人……眼中闪过恐慌。
当年阿古喆喆封锁南疆皇城,不费一兵一卒,仅凭借一个蛊人昆仑,杀光所有人……一个活口都不曾留下。
蛊人,是南疆皇室心口永远都惧怕的一根刺。
不仅仅是南疆毒谷的老者忌惮,连扶摇……怕是也惧怕着蛊人。
他之所以将阿雅和还未成年的蛊人带来奉天,就是为了让萧君泽改变阿雅,让阿雅改变蛊人。
可有些事情,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改变。
萧君泽和阿雅身体内共同流淌着长孙皇后的血脉,他们兄妹之间有血脉相连,可蛊人……他在成年之前听或许还会听阿雅的话,可如果成年,力量的强大意味着更加难以操控。
一旦失控,他就是最可怕的地狱。
当年,南疆皇室的人被杀,连阿古弥雅都控制不住杀红了眼的蛊人昆仑。
……
“薛京华。”朝阳走到薛京华身前。
薛京华红着眼眶看了朝阳一眼,低头什么都没说。
“带走你的人,你可认识?”萧君泽也跑了进来,沉声问了一句。
薛京华低头,什么都不说。
她不会说的……
有些秘密,她隐藏了太久。
“别问了。”朝阳摇头。“回宫吧。”
……
奉天,皇宫。
薛京华回到皇宫便将自己关在了太医署,谁也不见,什么都不说。
东苑。
阿雅坐在树干上,发呆地看着远处。
许久未见,阿雅长高了,也有了少女清纯。
阿木坐在树下,守护着阿雅,玩着手里的玲珑球。
蛊人心性简单,拿着玲珑球都能玩儿一天,只要不失控,那便是无忧无虑。
“阿木。”阿雅半撑着脑袋,小声喊着。
阿木立马抬头,单纯的眸子看着阿雅。“雅……雅……”
艰难,但却能说出阿雅的名字。
“你想不想阿福……”阿雅声音沙哑,小声问了一句。
阿木垂眸眼底闪过悲伤。
阿雅起身站在树上,她长高了,可以看得更远了。
“阿木,你有没有觉得,哥哥不喜欢阿雅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萧君泽很少来看阿雅了。
大概,是从她被抓走,朝阳姐姐把她换回来以后。
“阿木,哥哥是不是怪我,把朝阳姐姐弄丢了。”阿雅想要往树杈高处走,突然脚下一滑。
“雅雅……”阿木惊慌地起身,接住摔下来的阿雅。
俩人靠着树干坐着,一起玩儿手里的玲珑球。
“不……会。”许久,阿木憋出两个字。“哥……哥,不会……不喜欢……”
哥哥不会不喜欢阿雅。
阿雅笑了一下,揉了揉阿木的脑袋。“阿木,继续啊,我喜欢听你说话。”
阿木耳根一红,低头小声嘟囔。“说……说话,雅雅……喜欢。”
“阿木,是不是长大了,身边的人都会离开?”阿雅靠在阿木身上,声音悲伤。
她从出生开始,没有见过爹爹,也没有见过娘亲,外公走了,阿福也走了……
阿木听不懂阿雅在说什么,只是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雅雅,好看。”
阿木伸手去拿阿雅发丝上的花瓣,笑着眯了眯眼睛。
“阿雅。”
院落门口,朝阳走了进来,冲阿雅笑。
阿雅以为自己幻听,红了眼眶低头没有动。
是假的吧,一定是假的。
“阿雅?”萧君泽也走进院落,小声唤了一句。
阿雅突然哭了起来。“哥哥不喜欢阿雅了。”
朝阳心口一动,责备地看了萧君泽一眼,抬手拧住萧君泽的胳膊,用力捏了一下。
萧君泽吃痛的看了朝阳一眼,认怂地低头。
他承认自己许久没来看阿雅了。
因为……他也怕自己的情绪会让阿雅感受到。
“小孩子的心思很敏感,你知不知道。”朝阳埋怨地踩了萧君泽一脚,快步走到树下。
“我们小阿雅长大了,是大姑娘了。”阿雅长得很快,这会儿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
阿雅看着朝阳傻了许久,突然扑到朝阳怀里,抱紧朝阳哭了起来。“朝阳姐姐呜呜……”
“阿雅乖,受什么委屈了?给姐姐说?是不是阿泽哥哥欺负你了?我替你揍他。”朝阳笑着安抚阿雅。
树下,萧君泽安静地看着朝阳和阿雅,还有一旁滴溜溜眼睛乱看一脸茫然的阿木。
梨花树开花了,很美。
萧君泽揉了揉阿木的脑袋,伸手抢过他的玲珑球。
阿木跳起来去抢,但萧君泽就是不给。
“没有的,哥哥没有欺负我。”阿雅抱紧朝阳,不肯松开。
她怕朝阳真的欺负哥哥,哥哥好像很害怕朝阳。
“瞧瞧,小阿雅现在向着哥哥了,姐姐打他都知道心疼了?”朝阳逗阿雅,白了萧君泽一眼。
一会儿再找萧君泽算账。
萧君泽赶紧将玲珑球扔给阿木,走过来抱起阿雅。“哥哥这段时间忙于国事,还偷偷跑去了大虞,一不小心就冷落了我们阿雅。”
阿雅抱着萧君泽的脖子,哼了一声。“那还是让朝阳姐姐打你一顿,就长记性了。”
萧君泽笑,一脸委屈。“可是,阿雅不保护哥哥了吗?”
“如果是朝阳姐姐打,阿雅要一起的。”阿雅天真地抱紧萧君泽。
朝阳偷笑,接住了阿木扔来的玲珑球。“阿木,过来。”
阿木颠颠地跑了过来,看着朝阳。
朝阳揉了揉阿木的脑袋,叹了口气。
白楚尧来信,让她千万小心蛊人,如若可以,除掉蛊人,永绝后患……
“萧君泽,无论如何,保护好阿雅和阿木。”
萧君泽知道朝阳在担心什么。
陪着阿雅和阿木在御花园玩儿到天黑,把阿雅哄睡了,两人才离开。
“白楚尧说,暗魅楼最终的目的会放在阿雅和阿木身上,蛊人是他们费劲心思制造出来的武器。”朝阳心慌的厉害,总觉得……会出什么事。
“他说……如果能除掉阿木,就能断了暗魅楼的路,永绝后患。”朝阳低头,声音很低。
“我们对蛊人的了解还是太少……唯一了解蛊人的阿古弥雅已经不在了,万一暗魅楼比我们更加了解蛊人……将来……”
朝阳不敢想。
萧君泽伸手抱过朝阳,安抚开口。“别担心,一切有我。”
……
太医署,药芦。
薛京华躲在房间一整天,入夜了才推门走出内殿。
抬头看了眼夜色,低头站在原地站了许久,往宫外走去。
聚丰酒楼。
薛京华站在原地,红着眼眶,鼓足了勇气走进酒楼。
酒楼的人惊了一下,薛京华怎么还能主动回来?
薛京华没有理会酒楼的人,径直上楼,推开长孙无邪的门,然后关上。
长孙无邪靠在榻上,先是一愣,随即扬了扬嘴角。“义父,深更半夜,你这是……”
“啪!”薛京华什么都没说,咬着唇角,红着眼眶狠狠给了长孙无邪一个耳光,眼眶涌出发泄般的泪水。
长孙无邪的眼眸暗了一下,还没说话,惊愕得瞪大双眼。
薛京华,居然主动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