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一,邵沛岚要跟着朝廷命妇进宫朝拜皇后。
几年前皇后去了,就变成了贵妃接见。
可听闻贵妃去年的身体也不大好,也总是传出一些疯癫的传言,便叫人疑心今年会不会是其他人来主持这件事。
沈卿绒跟在邵沛岚身后,一路老老实实的跟着,半句话都不敢多说。
等到进了接见命妇的内宫,沈卿绒站在邵沛岚身后,听着身边的人聊天猜测,自己也在想会不会是让皇帝的某个妃子来做这件事。
宫里头除了汪贵妃荣宠不衰,也有好些有资历居高位的妃嫔,这其中,育有一子一女的淑妃娘娘,就有极大的可能。
还有德高望重的德妃,还有近日得皇帝喜爱的纯嫔……不过接见命妇这种事情,应该轮不到一个嫔位的娘娘。
还在她们思索之际,外头传来了通报声,“太子妃到。”
沈卿绒猛地抬头,有些惊喜,她转过头来,在邵沛岚的眼底看到了同样的神态。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跪下来朝拜,太子妃在一众宫人的簇拥下慢慢走进来。
今日是大日子,太子妃少不得要按品大妆,身上层层叠叠的穿戴着云锦宫装,连走路都要宫人搀扶。
底下的命妇看不出来她是被沉的,只觉得这个邵家的女儿真是好福气。
成婚不过两月,就能被皇帝还有太子看重,主持命妇朝见的事情,况且今日一看,太子妃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礼正优雅,气度惊人。
接了朝拜,邵茵忽视底下一直冲着自己挤眉弄眼的沈卿绒,进退有度的将流程走完,又以示亲和的慰问了一些高官家眷,让上下都满意了,才算结束这一程。
命妇们纷纷退场,只有沈邵两家的家眷留了下来。
等人走了,邵茵立马就瘫了下来,巴巴的跑到家人跟前,小声撒娇。
看着模样,还和成婚之前没什么两样。
邵夫人说了她几句要端庄的话,这才将邵茵哄起来,接下来一群人聚在一起说悄悄话。
“太子对你怎么样?”这是为娘的紧要担心的事情。
邵茵点头,脸蛋红红的。
这叫众人放下了心,这好不好不是看太子有多器重她,而是要看太子有多体贴,看邵茵脸红成这样,做了妇人的便都懂了。
沈卿绒虽然还未婚,但少说也是成果亲有过经验的,闻言更是挤眉弄眼的嘲笑她。
邵茵不堪调笑,更兼之心里有些事情,就找借口要出去看外头的宫人将晚宴准备的怎么样了,然后顺便将沈卿绒也给带了出去。
“这可不像你,你从前哪里有这么容易脸红。”沈卿绒终于找到机会打趣她,心里也像自己遇到了好事情一样,为她高兴。
邵茵横了她一眼,不欲和她一直讨论这些,拉着她进了一个没人的屋子,便将近些时候藏在心里的事情问了出来。
“汪贵妃手上也有那同样的药膏,你可知道?”
沈卿绒点了点头,“当然知道,那药方还是我送给她的。”
听她承认的这么干脆,邵茵皱紧了眉头,“你从前怎么没有和我说过?”
方子是沈卿绒在知道真相之后,单独找了三公主,然后献上去的。
汪贵妃想独占这个东西,便从不对外说这件事,后来汪贵妃用药出了事情,几番查探,但始终查不出配方有问题。
这事情不好声张,到最后又查出了是送的玉枕上有毒,事情变都推到了秦家的身上,和沈卿绒再也无关了。
不过邵茵入了东宫不过两个月,能将宫里上下的事情都调查到,甚至连汪贵妃手上的药方都拿到了,可见是有些本事的。
从前单纯活泼的姑娘也逐渐有了城府,能让她在这无情的宫墙内好好的活下去,沈卿绒也忍不住有些欣慰。
她将当初的事情说给邵茵听,还有汪贵妃找这药方杀了多少人的事情。
说到最后,面上已经是一片冷凝,“为了活命,哪怕这方子是我娘亲的遗物,还不是要交出去。”
邵茵不知道有这样的内情,在听了之后,有些心疼好姐妹的遭遇,“对不住,原来是这样。”
“是我不该……我起先还疑心那东西不是个好的,想你是不是被骗了。”
她没有怀疑沈卿绒想害她,哪怕在知道汪贵妃用了那药方之后浑身疼痒难耐。
沈卿绒反过来宽慰她,“那东西你只管用,那可是神医亲手做出来的。”
讲到这里,她有些俏皮的和邵茵解释,“也是我将药方交给神医之后,他改动了一番,用旁的药材替代了里面的一味药,才做出来的。”
邵茵一愣,“那岂不是……给汪贵妃的药方是假的?”
“当然是真的,你当太医院的太医都是蠢的不成,那方子肯定是几经实验之后,才敢给贵妃用的?”沈卿绒解释道,药方是真的,让云清子改善也是真的。
真正的缘由,只是一些医理上,相克的东西罢了。
药膏里面有一味白芷,秦家献上来有毒的玉枕里有一位金钱草,还有日常用的脂粉里面,有铅粉。
这三样,少了哪一样,事情都做不成。
沈卿绒想,去了一位白芷,换上药性相当的白芨,可不就是能避免这些。
再者她在给邵茵的药膏里用的是附离草的根,这部分的药膏效果最好,只要邵茵按照沈卿绒叮嘱使用,便不会有事。
“所以我才叮嘱你,别让那东西被别人发现了。”沈卿绒道,“要是汪贵妃知道你用的是神医改过的,她可能还以为我当初是在骗她呢。”
就让他们都以为是玉枕有毒的缘故好了,这样才不会波及到她们。
邵茵自知事态严重,有些谨慎的点了点头,打算回去之后就把药膏放在更隐秘的地方。
二人沿着宫墙去查探了一番宫宴的情况,而后才回到内殿里,亲戚朋友的聊着天,时间过得便也很快。
然后就是浩浩荡荡的宫宴,沈卿绒挑着热乎的菜吃了几口,咂摸着宫里的才也没多好吃,就放下了筷子。
等到从宫里出来,她叹一口气,又觉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