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人不露声色,他先前听人禀告了蓝茉的存在,知道是给夫人治病。
但是他外面的事情很忙,家里的事情便不怎么上心。
眼下看着蓝茉眸光清明,神色言辞间自有气派,便知道这是装不出来的。
就算不是神医弟子,也不会是什么简单的女子。
他压住心底的猜测,然后继续将目光转头对上曹大夫,这是府上惯用的大夫了,他自然是信任得过。
“曹大夫且说说看,她方才说的是不是真的?”
曹大夫心知这件事不好善了,为了摘清自己的罪责,竟然口不择言。
“回大人,小人从前从未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历来药材之间药性相抵,若是有一味药出了问题,只管摘出来就是,既未相融,何至于毁了整个药罐子。”
他信口胡说,全然乱来,等说到最后还怕张大人多问,便直接转了矛头对着沈卿绒。
“小人不知道这位姑娘从何而来,又或许是神医的医术格外高明些,便有了不同的忌讳。”
他这话的意思,大抵就是在撇清关系。
只说是和神医的行医习惯不同,却不说沈卿绒有问题,如此既不得罪人,也能在张大人面前混过去。
说完这些话,他状若平静的擦了擦额角,将汗滴悄然掩去。
是他迷了心窍,收了陈姨娘的钱,便和福元演了那一出,那时候也没想到这一桩事会被翻出来。
沈卿绒却是一笑,她跟着伯仲子学医的时候,最基础的就是记药材和药性。
那时候师父几次三番提及药材的保管,甚至说到药材有碍能害人性命,蓝氏医书上的记载也多次说到这一点。
这是学医的入门,没道理一个能入驻刺史府的大夫不知道。
他说行医风格不同,一听就知道是假话。
思及此处,她慢慢开口,“果真如此吗?那曹大人可敢以身试验一下给我看?”
“你这是什么意思?”曹大夫心觉不好,下意识问道。
沈卿绒看着他,“字面意思,曹大夫既说没事,那就喝一碗这样的药,自证一下清白吧。”
“胡说八道!”曹大夫开始心慌,却立马借由气愤开口,“是药三分毒,我本无病,平白喝了药本就不好,以此为佐证,你是何居心!”
沈卿绒见状笑了,“曹大夫自己都不敢喝,怎么就敢笃定这药对夫人无碍?”
“本着医者仁心,再看刺史府邸充裕,也该告诉药房的人,不能让药材出事。”
她慢慢悠悠的说着,一点点堵住曹大夫说出来的话。
到最后,她更是直接盯着曹大夫,“何况曹大夫作为张府的驻家大夫,平日里不好好顾着主家药材的保管事宜,反倒还去外面坐堂,多挣那几两银子。”
“难道那几两银子,比得过这些昂贵的药材?比得过夫人的尊贵?”
她越说,曹大夫额角的汗就越多。
平时出去坐堂还能说是闲来无事,可事情发生之后,他从前的所作所为,便就变得十恶不赦了起来。
张大人听了她的话,也是目光深沉的看过来。
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大官威仪,已经足够叫曹大夫心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