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绒不介意张韶雪对自己有警惕，要是不警惕，才是奇了怪了。
不过这种小怀疑还是小事，她比较期待明天那个煎药的伙计怎么表演。
到时候就能看到这府上大权在握的陈姨娘了，想必很刺激。
果然，到翌日一大早。
沈卿绒刚醒，就听到外面一片吵嚷。
她走出门去看，然后就看到昨儿那名叫福元的伙计跪在一个院子的门口，外面站着一个美貌的妇人，看年纪约莫三十，包养很是得宜。
沈卿绒心中一顿，猜到这或许就是那位陈姨娘。
几个人堵在房门口，侧面还站着张韶雪。
此刻她面上怒气冲冲，“福元，这都什么时辰了，为何不去给母亲煎药！”
张韶雪好似是刚来，还没打听明白什么情况，先是怪福元躲在这里偷懒，不去煎药。
“若是耽搁了喝药的时辰，定要罚你！”
陈姨娘在边上进退不得，本来想快点领了福元去拿新药包，到时候在敲打一二便没事了。
却没想到眼下被张韶雪直接抓个正着，若是这小厮胡乱说什么，到时候自己肯定要被针对。
“姑娘，是没药了，小人特意来这边讨，姨娘却不肯见，也不叫人去拿药给小人。”福元状似委屈的抽噎了几声。
张韶雪面色微变，目光从陈姨娘脸上扫过。
“大姑娘勿恼，婢妾只是起的稍晚了一些，刚才起来一听说这件事，就立马出来想要去开库房拿药材了呢……”陈姨娘急忙道，说着说着还状若不经意般挡住福元。
陈姨娘身后的丫鬟发狠盯着福元，好似在警告他什么。
可张韶雪却无情拨开陈姨娘，只严肃的看着福元，“药材一向是一旬发一次，一次便有好几包。”
“这一旬才过去四天，怎么就用完了？”
一包药要煎早晚各两次，一旬会发够十天的用量，若说是到八九天没有了还正常，可这一旬才过去多久！
福元哭丧着脸，凄凄切切道：“姑娘有所不知，库房里发的药材里面有发霉的。”
“发霉的药材怎么能拿来煎药，我寻思着这样不大好，便挑拣了一番，然后将坏的丢掉了。”
“可药材丢了又怕伤了药性，到时候害了夫人也不好，我便请蓝大夫帮我再分了一下。”
福元抹着眼泪，倒像是忠心耿耿的样子。
“这一分才发现只有了四五天的用量，我昨儿来请姨娘开库房再给些药材，姨娘没理我。”
“今儿过来又是这样，小人……小人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这才跪在这里。”
这一番话说的声泪俱下，虽然没有非常具体的说陈姨娘故意耽误大夫人的取药，但是一次两次，总是有嫌疑。
何况陈姨娘一介妾室，虽然拿着掌家之权，也不过是半个奴婢，在听到大夫人的药材不够的时候，就应该立马出现拨药。
更何况……张韶雪目光如炬，盯着福元，“药材为何会发霉？可是你自己保管不力？”
“小人不敢。”福元扑下身子，要多卑微有多卑微，“药材领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他微微抬头，好似有些惧怕陈姨娘的威势，极小声，“每月领——”
“大声点！”沈卿绒突然走到近前，听到福元小如蚊蝇的声音，不由得提醒。
福元顿了一下，然后才大声回答，“每月领来的药材都有这样毛病，小人实在不敢拿大夫人的病情开玩笑。”
他就是个奴才，卖身契什么的都捏在主子手里。
往日大夫人也不曾苛待他们，所以他根本没有必要去说假话。
“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早早禀告！”张韶雪已经面色难看的很了，可教养让她绷着形态，差点没发做起来。
福元哭丧着脸，却一语不发。
一活脱脱一副……被人威胁的样子。
在场除了张韶雪，能威胁他的人，只有陈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