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绒抬起头，眸光在楚寰宇身上似有若无的扫过，眉眼间是似信非信的犹豫。
“这么看我做什么？”楚寰宇稍稍挡住脸，“你从小就觊觎我的美貌，没想到长大了也还是这样。”
“越发口无遮拦了。”沈卿绒轻啐他一口，非常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
不过楚寰宇还是一副笑意温和的模样，也不介意沈卿绒无礼的举动，他翻开手上的书，开口道，“或许我旁的东西无法和你那程公子比，不过这关于楚国的事情，我倒是可以说上一二。”
“你自幼体弱，传言从未出过楚国皇宫，再之后又被送往魏国为质子。”沈卿绒不屑的斜觑着他，“你说你能说上一二，说什么？难道说你从楚国皇宫出来之后路上见到的东西吗？”
“这也可以说不是吗？”楚寰宇笑呵呵的回答，“总之是要比你那程公子要知道的多一点。”
他张口闭口全是‘程公子’，沈卿绒就是忍耐力再好，这下也快要受不住了。
怎么每次她和程宏瞻接触到，身边总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难道她想报个仇就这么难吗？
“好，那你说。”沈卿绒闭了闭眼睛，竭力将自己内心的暴躁压下去。
她拉了一条凳子，就直愣愣的放在楚寰宇面前，然后坐下来，摆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模样。
楚寰宇没想到她会这样，还有些愣神。
“怎么了，你说啊。”沈卿绒看着他，神情颇为不耐，“你不是说你比程宏瞻知道的多吗？那你倒是说啊。”
楚寰宇微微抿唇，然而片刻之后唇角又微微扬起来，只是听着沈卿绒喊程宏瞻名字的态度，他便觉得或许是自己猜错了。
“好，我开始说了，你可要听好。”
楚寰宇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后就这楚国的风俗人情开始说起来。
楚地在南边，那边常年阴雨，山林田野间常有沼泽瘴气，故而那边的人都喜欢食用辣椒等食物，既可以驱寒也是食物中的调味料。
从服饰到饮食，再从节日到民俗，沈卿绒原本只是想刁难一下楚寰宇，却没想到最后真的被他口中所描述的楚国山水所吸引。
一直听到最后，她都还有些恋恋不舍。
“好了，天色已晚，今天就说到这里好了。”楚寰宇打开折扇，就像是说书先生总会在说完后拍一响惊堂木，惊起看客观众的神思。
他扇动手中折扇，一点微凉的风吹上沈卿绒的面庞，却没吹散她眼底的熠熠星辉。
她有些恋恋不舍的起身，怅然了饮了一杯茶，然后又诧异的看向楚寰宇，“你怎么还没走？”
“刚利用完我，就不要我了？”楚寰宇早知道沈卿绒变脸极快，但是像这样过河拆桥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在她手中吃亏。
这么多年两个人也算是一起长大，只是他总也无法猜到沈卿绒的下一步会做什么。
沈卿绒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说完了你还不走？难道要我留你吃饭吗？”
现在天色太晚了，就算留饭，也只能留早饭了。
楚寰宇压根就不是为了这个来的，但是现在却被沈卿绒用这个一再堵他的话。
他摇摇头，“瞧我，来这里走一趟什么都没捞着不说，还反被利用了一场。”
“嗯。”
“你嗯什么？”
“我在对你说的话表示赞同，你没听出来吗？”
楚寰宇这回是真的没忍住笑出声来了，唇角的弧度也比起以往更甚，隐隐约约有要大笑出声的趋势。
不过他到底还是顾忌这里是沈家，外头还守着好些个丫鬟婆子，这才没有出声。
而沈卿绒双眼半阖，露出困倦的样子。
天色实在太晚了，她方才也是因为对故事感兴趣才一直听了下去，但是故事说完，那些困意就席卷而来，迅速侵占了沈卿绒的大脑。
楚寰宇顿了顿，右手突然伸出去，只是在伸到一半的时候，又缩了回来。
“差点忘记正经事。”楚寰宇捻了捻手指，“神医说三日后去城外张家村摆摊，叫你到时候跟着一起去，到时候可别忘了。”
宫里的课在半月前结束了，沈卿绒现在每天闲的很，总是和邵茵一起出去玩。
云清子看不下去，加上这么多年学医虽有所成，但是到底实践太少，故而想了这个办法，想要带着沈卿绒一同却给人诊脉。
可以救死扶伤，也可以帮助沈卿绒将学到的医术用上来。
说起这个，沈卿绒可就不困了，她努力睁着大眼睛，看着楚寰宇，“师父可有说是什么时辰？到时候我要不要带些药材过去？”
“不必，什么都不用带，免费诊脉开方子，药材当然要他们自己去药方里抓。”楚寰宇回答，“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伪装，届时跟在神医旁边，神医自会带着你一起给人诊脉。”
“嗷，这样啊。”沈卿绒点头，然后就看到楚寰宇从袖子里拿出一盒膏药来。
“这是易容膏，神医是要你按着自己的喜好去涂抹，可别太娘了，到时候被人发现了可不好。”
沈卿绒伸手接过来，她对这东西早有所知，只是先前云清子一直没有做，她便没有机会见识到这好东西。
“师父在外面住的还习惯吗，要不然我去把他接到我家里来住吧，对外就说是寻来的一位好郎中？”沈卿绒又想起来这回事。
从一年前楚寰宇的病宣告全部治好之后，云清子就从质子府搬了出去，搬到了东城一个小巷子里。
平时不好见面，这里距离东城巷子又有些距离，她上回和师父见面还是半个月前的事情了。
“你去和神医说，只要他答应，就一切都好说。”楚寰宇回答道，伸手挥了挥衣袖，掸了掸那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师父要是答应，我还用和你说吗？”沈卿绒露出不耐烦的神情，然后伸手赶人，“行了，你话带到了，可以走了。”
楚寰宇这回倒是没有再多说什么了，老老实实的从地道里回了自己的地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