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焕闻到底只是个孩子,听她这样说了,就把之前那点奇怪的感觉彻底抛开,几个人又快乐的玩在了一起。
没多久,外面的人来穿,裴家大夫人亲自来接裴焕闻回府。
几个小孩一起到了前厅,沈卿绒一眼就看到人群中站着的裴夫人。
张氏挺直了脊背,看着有些气弱却绝不柔弱,一举一动中都流露着优美的气度。
沈卿绒前世没能见过张氏,故而不知道裴夫人有这样的气度。
今年,也就是嘉定十四年,裴家五少爷因为陷害兄长落水而亡,被裴家当家人厌弃,送到庄子上不管不顾。
裴家大夫人因为久病在床,兼之幼子之事刺激病情,在裴焕闻被送走之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若是没有遇到裴焕闻,沈卿绒或许只把这件事当做听故事一般遗忘。
可是谁知道重来一世,她借着沈弘方碰到了他。
又有谁人知道,这个孩子日后会成为朝野上下人人忌惮的兵部侍郎。
“这便是绒绒吧。”裴大夫人一眼就看到了沈卿绒,细细打量之下,只觉得这孩子白嫩可爱,一双大眼睛明亮得惊人。
“见过裴夫人。”沈卿绒行礼,小手小脚笨拙的可爱。
裴夫人拉着她,“唤我伯母就是。”
“闻哥儿时常和我说起你,只要在沈家玩过一次,回去定要和我说绒妹妹有多可爱,要我再给他生个像你这样可爱的妹妹来玩。”裴夫人瞧着沈卿绒便止不住的喜爱,说话的时候还拉着她的手,怎么看怎么满意。
沈卿绒受不了这种热情,脸蛋悄悄地红了,她一面装作若无其事,一面奶声奶气道:“闻哥哥、闻哥哥也很好,绒绒也想要这样的哥哥。”
“绒绒也喜欢我们闻哥儿啊。”裴夫人笑道,“那我把闻哥儿送你要不要?”
沈卿绒总觉得裴夫人说这句话的语气很奇怪,她不明其中意味,却要装作欢喜道:“可以吗,那绒绒就多一个哥哥了。”
听她说话,还是个没有任何小心思的孩童,裴夫人心下偷偷摇头,藏住心底的计较。
李氏在堂上和裴夫人说了许久的话,两个人都是淡淡的,但是却没有想到沈卿绒一来,裴夫人的态度立马转了个大弯。
至于沈弘方就更有意思了,他一会看看裴焕闻,一会看看正在说话的沈卿绒和裴夫人,再看一眼自己的亲娘,他觉得,纵使这里满堂亲人,他也格格不入。
“夫人就是再喜欢我们绒绒,怎么也能拿小公子开玩笑,小心小公子同你生气。”李氏打断裴夫人和沈卿绒,将话题牵引了回来。
裴夫人这才抬头,“我看闻哥儿巴不得托生在沈家呢,能有这样的妹妹,都是他的福气。”
说罢,她拉着沈卿绒一道去了座位上坐下。
一通寒暄,裴夫人叫丫鬟拿过来一个小荷包,打开,里面是一块无暇白玉,通透莹润,一看就知道是一块上好的宝玉。
李氏的目光一顿,先前裴夫人来的时候就拿了许多的礼物来,但是却都不及眼前这一块白玉贵重。
她心中思量,结合前些天花灯节前后裴家发生的事情,大抵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好孩子,伯母一瞧见你便觉得欢喜,我这有一块玉佩,莹白通透,与你最是合适了。”裴夫人将玉佩拿在手上,比划着沈卿绒的脸蛋,越看越觉得相配。
沈卿绒平白得了一块宝玉,当然也意识到裴夫人的用意了。
只是她不好直接拿,还要装作一个孩童,下意识看一眼李氏,寻求长辈的意见。
见到李氏点头,她才伸出手接住这块玉佩,甜甜道:“谢谢伯母。”
拿了东西,李氏叫人送几个孩子出去自己玩,堂上又只剩下了这两个人相互寒暄。
到外间,沈弘方憋了许久的话总算是找到了机会说出口,“为什么裴家伯母给你送东西,我却没有,裴家伯母也不同我说话。”
他也不是馋这玩意,只是一般不都是小孩子在一起都有吗?
“因为我可爱。”沈卿绒回答,然后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沈弘方:“难道三哥哥不觉得绒绒可爱吗?”
沈弘方回道:“可爱。”
回答之后,他便想清楚了,像四妹妹这样可爱的,确实要多受些偏爱才对。
没多久,裴夫人带着裴焕闻离开,李氏看着沈卿绒和沈弘方两个人,目光不定。
沈卿绒回了院子,拿出裴夫人给的玉佩看了又看。
想到今儿李氏看着这块玉佩都要酸出味儿来了,不免心情又好了几分。
花灯节上沈卿绒一直留裴焕闻和她一起玩耍,让沈家众人都成为裴焕闻的证人。这让那外室的攀诬都成了笑话,让裴焕闻免了一场祸事。
裴夫人肯定是对此知道的一清二楚,所以她才对沈卿绒如此喜欢。
而此时,三房的院子里,李氏坐在堂上,神情复杂。
“同样都是在一块玩,偏这丫头能有这样的好运,眼下直接入了裴夫人的心里。”
钱妈妈回答:“都是运气,说到情分,肯定还是咱们小公子和裴少爷同窗的情分高。”
“这有什么用。”李氏气道:“小公子如今才几岁,哪里有大人的脸面管用。没想到这到头来竟然是给二房的人做了嫁衣!”
说罢,李氏又沉默片刻。她想到从前时候发生的事情,不免内心纠结。
良久,才下定了决定,对着一旁的钱妈妈道:“叫那些人在清蔚院里都好好伺候着,那个东西先别找了。”
钱妈妈领了命令,倒是什么都没有说了。
花灯节上沈弘方不慎落水,还要多亏了沈卿绒还有她身边的丫鬟,才叫这宝贝三少爷毫发无伤。
不管从前如何,她们也要承沈卿绒这个情。比起那还不知道在不在这世上的东西,当然是沈弘方这宝贝儿子的性命更重要。
沈卿绒还不知道李氏做下的决定,她只知道,自己的房间被人翻过了。
早上出门时候压在小书桌上的细绳,此刻都已经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
翻开的那一页,却还好好的放着,上面甚至有了压痕……
“言春姐姐,今天是谁帮我打扫的房间啊,扫的真干净。”沈卿绒坐下来,一边吃糕点,一边问道。
言春想了会,然后回:“是琉璃做的。”
“嗷嗷,这样啊,琉璃姐姐真能干。”沈卿绒点头,好像只是普通问话一般。
但是自这一日起,她每每出去,身边总跟着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