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顾无言,惟有笑满面,四目相对,笑容凄美。
雨无歇,亦作泪。
不管是聂东来,还是剑无名,都将今日的局势看的很透彻,对于他们而言,谓之九死一生丝毫不为过,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正如剑无名自己所说,在来之前,他本就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既然他敢一个人来天龙水城,就没打算完好无损的从这里走出去。
毕竟天龙十二堂的底蕴放在哪里,要想撼动一个江湖一流势力的底蕴,谈何容易?没有可牺牲的准备,他就不来这里了。
纵然如此,在这一刻,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家人,想到了父母那关爱的眼神,想到了妹妹那调皮的模样。
父母语重心长的谆谆教导历历在目,妹妹大胆豪放的关心跃然眼前。
下一刻,他又想到了曾经给过他心动感觉的姑娘,她的笑容是那么美丽,她的神情是那样的温柔,永远映在他心里,让剑无名再一次感受到了最初心跳的悸动。
剑无名哑然失笑,心想:“这大概就是人死之前,对这个世界的不舍与眷恋了吧?”
随着心中思绪的翩飞,他眼中的仇恨宛如实质,他身上的戾气直冲云霄。
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世无比温馨的生活,他本来可以拥有一个无比温柔的姑娘,只可惜这一切都被天龙十二堂给剥夺了。
所以,他恨天龙十二堂,此恨一直在心中疯狂滋长,直到最近,终于无处可藏,已经快要变成他的心魔了。
冲天的戾气撕裂了雨幕,让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阵莫名的压力,就连大堂主也不例外,他终于将目光放在了剑无名身上。
在他的眼中,这一刻的剑无名已经不再是一个让自己轻视的年轻人,而是一柄擎天巨剑,一往无前的擎天巨剑。
他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变化,似乎有些惊讶,此刻的剑无名,势已天成,只待一战。
相对而言,聂东来要平静很多,他整个人看上去,宛如大海中的浮萍,飘摇而顽强。
目光凝视着面前的情形,他的眸子里已然没有了雨幕,没有了其他,只剩下大堂主与距离自己越来越人。
眼下这个局面,已经将他与剑无名拉入了退无可退的境地,他也同样在暗中蓄力聚势。
片刻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聂东来二人近前,站定,不语,却给人很大的压力。
首当其冲的聂东来与剑无名二人,感受最为清晰,他们就像移动的利刃,可以斩去一切来犯之敌。
大堂主终于说话了,他看着聂东来二人道:“近十年来,你二人是唯一有胆量,进犯我天龙十二堂连坞总舵之人,就个人而言,我很欣赏二位的勇气,当然,我更欣赏二位的实力。”
聂东来与剑无名谁也没有接话,他们知道大堂主肯定还有下文。
顿了顿,大堂主继续道:“今日折损在二位收下的连坞兄弟也不在少数,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胆敢挑战我天龙十二堂的威严了,如果今日二位安然无恙走出天龙水城,恐怕我天龙十二堂经过无数年积攒起来的威严,就会沦为江湖中的笑柄。
不过,我这个人向来推崇英才,如果二位肯留下来为我天龙十二堂做事的话,我可以对二位之前的种种既往不咎,但是,如果二位一意孤行执迷不悟的话,那么不好意思,今日此地,恐怕就要多加两条英魂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给二位半炷香的时间考虑,也希望二位能够慎重考虑!”
他的声音平淡无奇,语气同样轻柔,丝毫没有盛气凌人的气势,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咄咄逼人,让人特别反感。
退至一旁的杜隐娘,忍不住蹙了蹙娥眉,一脸若有所思的看向聂东来二人,似乎也在好奇,他们究竟会做何选择。
闻言,聂东来与剑无名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彼。
此的眼神中看到了短暂的错愕,他们自己也没有想到,大堂主居然会突然对自己抛出橄榄枝,以他的心机,会仅仅只是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聂东来二人认为压根不可能,虽然他们并不了解大堂主是怎样一个人,可是以他的心机与城府,纵然不会干那种养虎为患的事情。
“哈哈哈……”
随着两人嘴角的弧度逐渐扩大,雨幕中传出了两人肆无忌惮的大笑,彻响整个天龙水城,惊的无数人猛然回首,侧目寻声。
“你想让我们为你卖命?”
笑声渐落,剑无名率先出声,他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上下仔细打量了大堂主片刻,突兀讥讽道:“你觉得你配吗?”
聂东来虽然没有说法,但同样一脸玩味的看着大堂主,脸上的讥笑丝毫不加掩饰。
不得不说,大堂主这招恩威并施的手段,已然练就得炉火纯青,可是如果他觉得仅凭此就可以让他与剑无名俯首的话,那也未免太无知了些。
大堂主也不生气,挑眉道:“那就是没得谈了?”
“谈?当然有的谈!”
锋芒毕露的剑无名,斗起嘴来也很犀利:“可以拿你的命来谈!”
大堂主似乎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咧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二位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吧!”
一句话说完,他已经闭口,紧接着大手一挥,聂东来二人近前,面无表情的将他们二人围在了中间。
其他守卫全都很自觉的向后退去,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最后宽敞的场地出来。
“聂兄,我主你辅,帮我掠阵!”
剑无名侧着脑袋叮嘱了一句,手中长剑再次出鞘,一星寒芒瞬间肆掠全场。
“杀!”
随的低吼声,双方人马很快就碰撞在了一起。
聂东来点点头,没有说话,更没有参与战斗,而是在剑无名发起攻击的瞬间,一个闪身退出了战圈。
两人当即放弃了对聂东来的穷追,丝毫不敢大意,连忙回身招架,随着两声清脆的“叮当”声响,剑无名又被逼回了三人身前。
没有了后顾之忧的剑无名,招招狠辣,完全是一种以命搏命的凶残打法,此刻的他,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守,将一切力量全部贯通在了进攻上。
聂东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果决的一面,而且他的剑招也异常凌厉,招招杀机,与之前聂东来看到的剑招全然不同。
即便是之前面对无数人群攻的时候,剑无名也没有祭出这般凌厉的剑法,由此可见,他在之前的战斗中,还是有所保留。
或许,之前那些乌合之众,还没有资格让他全力以赴。
想想也是,剑山能够在江湖一流势力中占据一席之地,对于剑道的造诣又岂会简单?
脱离了战圈的聂东来,也在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了大堂主,自己他身后的三人身上。
他当然知道剑无名所谓的掠阵是什么,有了聂远的前车之鉴,聂东来可不敢有丝毫麻痹大意。
聂远的尸体还在不远处静静地躺着,他可不想让自己与剑无名成为第二个聂远,被大堂主这个笑里藏刀的家伙给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