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逸蹲下身子,一手探在韦百战的额头,稳住其伤势,不令其进一步恶化。
与此同时,面无表情的问道。
“谁干的?”
气压霎时间低了下来。
饶是齐公子这种混不吝的草包,一时间都只觉头皮发麻。
几个牢头相视一眼,硬着头皮解释道:“第八层的囚犯都是穷凶极恶之辈,他们在牢房内自相残杀,也是常有的事。”
无需多说,林逸就已明白。
能够被关到第八层的罪犯并不多,以天牢的硬件配置,如果真想安排,完全可以一人一间,杜绝掉这类残杀事件。
但天牢上下显然没有这么干的动力。
恰恰相反,站在一众牢头的立场,他们还巴不得这些囚犯杀得更凶一些。
虽然事后免不了被责骂两句,但人少了,麻烦也就少了,大家都能落个轻松。
说到底,都已经被关到第八层来了,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死囚,又有谁会在乎他们的贱命呢?
亲自替韦百战治疗了片刻,等其生命体征彻底稳定下来,林逸将一旁战战兢兢的狱医叫了过来。
“照顾好他。”
语气很平静,但狱医却是吓得双腿发软,忙不迭连声点头。
以他这边的作风,对这些囚犯向来都是糊弄了事,刚刚对韦百战也是一样。
今天如果不是林逸找过来,韦百战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自生自灭,要是惹得他不耐烦了,甚至还会用点小手段令其死得更快一点。
但是现在,打死他也没那个胆子。
他不知道林逸的身份,可齐公子亲自陪同,一群向来吆五喝六的牢头哈巴狗一样跟在身后,不用想也知道,这是真正的大人物!
他一个小小的狱医,有几条命敢惹这等大人物不快?
林逸拍了拍昏迷的韦百战,转身来至刚刚的七号牢房。
“门打开。”
林逸一句话令众牢头犯了难。
开门要做什么,他们显然一清二楚。
任谁见自己小弟被人弄得这么血肉模糊,都绝不可能善罢甘休。
林逸这明摆着就是要替韦百战出头。
齐公子当即抬腿又是一脚,骂道:“你们这帮狗东西还在磨蹭什么呢?还不赶紧的?妈的一点眼力劲都没有!”
几个牢头相视苦笑。
“公子,真不是我们推脱,只是这个牢房是严正专管,我们都插不上手,钥匙也只有他有。”
但凡这是他们的管辖范围,根本都不需要开口,早就上手把行凶者收拾得服服帖帖了。
别说行凶者,只要是牢房内的囚犯,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抽筋拔骨,谁也别想舒服!
可惜,严正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齐公子当即又是一顿乱踹,恨铁不成钢道:“那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把那个傻哔给我林哥找过来!”
一众牢头连忙四散找人。
很快,一个神色严肃一丝不苟的青年男子,就被带到了林逸面前。
“严正见过公子。”
严正拱手见礼,神色镇定,不卑不亢。
齐公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少废话,赶紧把门打开,我林哥有事要办。”
严正目光看向林逸,带着几分审视意味,最终摇头道:“没有正当理由,请恕我难以从命。”
“哈?”
齐公子当即火冒三丈。
来这边的路上,他一再跟林逸吹嘘整个天牢就是他齐王府的后花园,就没有他摆不平的事情。
结果倒好,韦百战被人收拾成那副鬼样子不说,如今只是想要开个门,居然还让人当面给顶回来了。
这脸都特么丢到姥姥家去了!
林逸伸手拦住了准备发作的齐公子,看着面前的严正道:“这边发生了什么,你应该是知情的。”
严正不卑不亢的点点头:“知道,韦百战被打了,但这不是我给阁下开门的理由。”
林逸饶有意味的看着他:“说说看。”
严正一脸正气道:“我知道阁下想给韦百战报仇,但天牢有天牢的规矩,即便是关押在第八层的死囚,也有他们的人权。”
“只要我在这里一天,就绝对不会容忍他们最后的人权遭受践踏。”
“就算你再是大人物,也大不过天去!”
“所以,我希望阁下自重。”
气氛顿时僵住。
齐公子气急败坏:“妈的又来这套!”
林逸奇怪的看着对方:“照你的意思,韦百战被人打成那样是白打,他活该,我替他找行凶者报仇,就不行?”
“你不觉得这有点太双标了吗?”
严正噎了一下,随即正色道:“我承认,韦百战的事情是我监管不到位,是我的责任,但只要我还在这里一天,我就绝不会容忍任何人来这里为所欲为!”
“我不管你的地位有多高,实权有多大,就算是再大的大人物,至少在我这里,该守的规矩一样都不能少!”
齐公子当场气笑:“呵呵,你还蹬鼻子上脸了是吧?行啊,本公子现在就让典狱长发通函,让他现在就撤你的职,谁特么给你的底气跟我这儿叽叽歪歪?”
严正无动于衷,不卑不亢的拱了拱手:“悉听尊便。”
齐公子当即招手叫人,不过被林逸拦了下来。
齐公子气不过道:“林哥,今天这个已经不单单是你的事了,被人这么蹬鼻子上脸,我忍不了!”
林逸淡淡说了一句:“稍安勿躁。”
以齐公子的影响力,真想要动严正这么个牢头,确实没什么难度。
可问题是,这样一来就会打破齐王府与内王庭官方的默契,尤其若是有心人在幕后推波助澜的话,极有可能就会演变成针对整个天牢系统,甚至是直接针对齐王府的一场危机。
如今合纵联盟刚刚成立,正是气势最盛的时候,如果有机会借此打压齐王府一波,对方妥妥求之不得。
身为合纵联盟的核心人物,林逸自然不会平白给对方递这把刀子。
林逸转头看着严正:“你一定要保那人?”
严正义正言辞:“职责所在,人权大于天!”
林逸随即道:“我好奇问一句,是不是有人特意授意你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