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这边似乎进行的格外的顺利,但是出门半个多月的田七却还是一无所获。想要在茫茫无边的大海之中找到
七天前,田七隐匿身形进入到巨鲸帮探查消息,按照田七的修为本来不必如此,但是一想到东海各州放出来的消息,皆是十一月十七的那艘海楼船已经触礁沉船,想来必然是有人收严了口风。
而且到现在为止,田七也是大兴官方花红悬赏最高的人,低调一些还是能少好些麻烦。
阿梨让绿珠儿查出来的消息不一定就是假的,但是田七要找人,就必需得知第一手的消息。
海州,连山港,东海最大的远洋海港,每年都有不下百艘的海楼船从这里离港,大多是北上也有一部分是要远渡南洋,进行远距离贸易。
远渡重洋的,大多选择在四五月离开,整船的瓷器丝绸,满载着对于财富的渴望,快一些的能在隔年的八九月回来,慢一些的,三五年,五六年的都有。
不论快慢,能回来就是好的,像是风离乘坐的这种翻了的海楼船,几乎每年都会听到相似的消息。
腊月天也正是息港的日子,只有少量的商船还有一些家族楼船,依旧忙碌的准备着各种要出海航运的大小事宜。
四通街,是连山港有名的海夫集散地,所谓海夫,就是一辈子都在船上劳作的人,在四通街,这里能找到最优秀的水手,当然也能找的到关于海难的最真实的消息。
……
“老愚头,弄个海汤锅暖暖身子,这带着冰渣子的冷风,能把他爷爷的鸟给冻掉了。”
“得嘞,这就来,张洋你这一回来就往我这边跑,也不回去看看家里的婆娘,有没有给相好的生个崽崽?”
“八辈子铁汉的老光棍,活该你膝下没有个送终养老的。”
两人的叫骂声,引起了众人的哄堂大笑,汤锅冒着白气,只是往面前这么一端,就能感受到暖和的劲道。
锅里煮着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海物,但是配着一壶老酒也能吃的大汗淋漓,津津有味。
门帘被嫌弃,一股寒风顺着食客的衣领子往里面钻,被风扰的人都下意识的抬头看向了门口。
一身极为朴素的玄衫,整洁而利落,来人只是往那里一站,就能明显感觉到不俗的气势。
张洋哼着小曲,吃着汤锅,时不时抿一口老酒,每次回来,他都要如此犒劳自己一番。
老愚头并没有着急忙活的招待,这种打扮的人,一看就不是来他家吃饭的。
果然,那来人直直走到了张洋的身前坐下。
“一壶老酒。”
田七开口,单要一壶酒,张洋停了筷子,挺了挺背,看了田七一眼,从怀里掏出了散碎的几钱银子,一字排开,放在了碗边。
“老愚头,走了……”
田七没有说话,老愚头放下了酒壶,收了银子,拍拍张洋的肩膀,也没有多话,一众人眼巴巴的看着张洋离开。
片刻之后,掀起门帘走出去的张洋又一脸凝重的走了回来,站在了田七的身前。
门外是巨鲸帮的海州舵主,他就是那艘海楼船的负责人,海州有名望的家族或多或少都在那艘海楼船里入了资,船沉了,钱打了水漂,他最近都在夹着尾巴做人。
田七找到他的时候,几乎是没费什么力,就知道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
而巨鲸帮放出来的消息,是从这个名叫张洋的海夫嘴里传出来的。
他并非是巨鲸帮弟子,但是是这连山港最有名的海夫,行船打鱼,养家糊口,是远近闻名的一等一的俊后生。
“说说吧,在哪里见到的翻船,又是怎么知道是巨鲸帮的海楼船。”田七开口,并没有给张洋拒绝的机会。
而他的声音不小,也没想瞒住这食肆中的其他人的耳目。
张洋几乎是瞬间就知道田七问的话是什么意思,门外的巨鲸帮众人煞气腾腾的模样,显然他今天要是说不出来点不一样的,事情是没办法糊弄过去了。
“大约一个月前,我出海打渔,在月浮岛附近,看到了巨鲸帮海楼船顺着海浪漂回来的残骸。”张洋试探着看了田七一眼,田七没有停下倒酒的动作。
张洋一咬牙,凑身往前探去,像是要说什么悄悄话。
“除此之外,我还知道,巨鲸帮的海楼船,是被白莲教的人给抢了。”
张洋话一出口,右掌灌注着满满的内力,掌藏毒针,朝着田七左耳耳后灌来。
田七重重的放下酒杯,强大的罡气阻隔住了张洋的绝杀一击,张洋的双眸之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惊恐的看着田七,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喉咙。
仅仅是在一个呼吸之间,张洋就已经毒发身亡。田七皱眉,转头看向了跌坐在地上的老愚头。
七八十的年纪,精神头还足,但是明显胆子又点不够用了。
“白莲教都是你这般教众?巨鲸帮的海楼船,是你白莲教的人动的手么?”
田七食指伸出,点了一些酒水,水珠却是凝而不散,浮现在指尖。
老愚头背靠在柜台边上,眼神之中却是有阴郁的光芒划过。
田七没有再说话,这老愚头看着也不像是要开口回答的样子。
指尖的酒水慢慢的凝固成为一枚小小的冰片,若是有眼神好使的,定然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不下七种真气相互交织。
弹指间,冰片被打入到老愚头的心口,这门行功手法还是阿梨教给田七的。
还有一个田七都觉得颇为不错的名字,生死符。
老愚头急忙去摸自己的心口,但是翻来覆去却是没有半点伤口存在,而那慌乱间被拉开的领口,露出了与其外表不相符合的一种光滑细致的皮肤,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七八十岁老者该有的模样。
食肆之中的食客都有些坐不住了,而老愚头的脸上开始有豆大的汗珠开始低落。
一声声的白莲教义急促被念诵着,而越是抵抗,老愚头身上那种驳杂的真气越是死死的交织在一起。
而一些食客已经开始慌乱的捂上耳朵,仿佛怕是听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般。
巨鲸帮的海州舵主陈识自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当白莲教义想起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更加不好办了。
老愚头用行动证明了这事情与白莲教的关系,烈酒浇身,已经难以忍受那股由内而外奇痒无比的惨痛折磨的老愚头,那起身旁的油灯一把火点燃了自己。
“山河奄有无生地,日月重开极乐天,弟子愚妄,参见无生老母!”
一瞬间,老愚头像是忘记了被烈焰焚烧的痛苦以及被生死符折磨的那种绝望。
眼神之中仿佛是看到了那一片安静祥和的真空家乡,一声不吭,盘坐于柜台之前,直至被焚烧干净。
田七起身,身影消失在食肆之中,而门外的陈识等了半天,直到哪股烧焦的皮肉味穿出,才匆忙掀开门帘进入其中。
满屋子都是压抑着的喘气声,这些海夫哪里见过这般疯狂的事情?
可是这般疯狂的举动,就是他们日夜相处的人,活生生得在他们眼前作出的举动。
陈识转身出了食肆,厉声吩咐下去:“上报,白莲教在连山港出现,疑似于大翼号失踪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