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吟目光注视舒半烟,沉默了半晌。
最后抬手,轻轻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嗓音娇软的安慰道:“不难受,他应该有打算。”
“没事。”舒半烟拍了拍温吟的手:“我心里面对于他的身份有预设。”
只不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复杂,这样强大。
她也没想到自己能够碰上这样的大人物。
两个人抵达了舒半烟的公寓以后。
私人医生很快就过来为温吟做了全身的系列检查。
舒半烟请来的,是一位女医生。
约莫五十多岁的样子。
她看着温吟,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表情格外的凝重。
“怎么样?”舒半烟问。
医生回答说:“她的身体很不好,有没有在医院去做过系统化的那些检查?建议去医院做检查,很有可能有大的毛病。”
温吟笑了笑:“谢谢医生,有去检查过,我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什么情况?”
医生看着她,叹了叹气:“你的男朋友呢?”
温吟抿唇。
医生如果问这样的问题的话,那大概率就是中奖了。
她的手微微紧了紧自己的衣摆。
从前以为紧张这种事情应该远离她了,没有想到这一刻紧张的情绪又找上门了。
她缓和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在上班,有什么事你跟我说就行了。”
“在上班?”医生皱眉:“我看你们年纪应该都挺小的,这个年纪自己都还没怎么懂事,怎么去孕育一个生命?你男朋友没有读完书吗?怎么就在上班?”
“上班能够养得起你和孩子。”
医者父母心,看到小姑娘年纪这么小就发生这种事情,心里面只有惋惜。
还有一些恨铁不成钢的情绪,尤其是眼睛这小姑娘看着娇娇弱弱的,很讨人喜的样子,她心里更加惋惜。
温吟愣了愣:“是真的……”
“是。”医生果决的说:“确实是怀了,但是不建议留。”
“你的去血虚就算是后期吃得很好,也不一定能够补得上来,孩子生下来也不一定会健康,而且你的身体肯定有其他问题,需要及时治疗要吃药,在这个期间不能怀孕。”
“所以趁着时间还早,会约一个人流手术,叫上你男朋友一起。”
医生的话说的很绝情,但是完全是在为温吟考虑。
温吟心里自己也很清楚。
这个孩子的确是留不得。
她/他来的非常不是时候。
舒半烟皱眉:“那她身体究竟是有什么问题?现在能够说一个大概吗?我们会预约医院去检查的。”
温吟拉住舒半烟:“我自己身体有什么问题,我知道。”
怎么可能不知道,傅叙照顾着她快两年,各种专业级别的医生都过来给她看过了。
这种事情还是需要娇养,好好养,医生只是外力因素而已。
由于心理原因导致身体上的器质性的疾病,是需要从心理上根本的去解决。
医生看着温吟:“小姑娘,你这个男朋友要是不陪着你去流产的话,建议也别要了。”
“而且你们年纪多那么小,做那一些事情的时候,为什么不做好防护措施?要出现这样的意外?”
温吟没说话。
其实不是没有做。
而且她自己买的小雨伞可能确实没有傅叙买的好。
傅叙是一个细心严谨的人,可她……并不是。
傅叙多心疼她,不可能不戴小雨伞就开始。
根本不可能让她去吃避孕药。
经他手的不会有意外,唯有她自己马马虎虎的……才有些疏漏。
温吟:“他不是。”
“年纪也和我不一样,比我大。”
“比你大?大多少?两岁还是三岁?还是五岁?”
温吟:“……”
“十岁。”
医生当即就骂:“混账东西,那么大年纪了,你不懂事,他还不懂事?”
温吟:“……”
舒半烟更是不知道说什么,站在一边儿待着。
这件事情听上去很棘手,然后又在开始考虑,自己会不会也有这样意外中招的时候?
如果真的有,也是要去做流产吗?
流产对于一个健康的女孩子来说,对身体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跟别提温吟这样的。
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是一个巨大的伤害。
在肚子里面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
而且这个生命也不是什么一夜情来的,是和一个有感情自己深爱的人的。
对于温吟来说,无疑是个难抉择的事情。
“女孩子还是要好好爱自己,身体是自己的,你要去预约人流手术,你现在身子弱,手术以后要是养不好的话,以后就很难再怀上。”
“本来你这个体质也不太适合怀孕,建议你以后结婚的话,做丁克吧。”
“还有你那个混账男朋友,不要让我见到他,我骂死他。”
“不怪他。”温吟:“是我自己。”
“你……”
医生还想要说什么,舒半烟直接打断:“她男朋友是傅叙。”
医生瞬间震惊,喉咙里面的话硬生生的又吞了下去。
“傅、傅总啊?”
傅叙是少见的年少有为,也是被各种有钱人家小姐惦记的对象。
他更是圈子里面有名的单身与洁身自好,别人有钱,但是花边新闻很多,玩女人或者玩男人。
他有钱,却口碑很好,什么清润礼貌,优雅矜贵,全都是他。
“那、那……”医生看了眼温吟:“那你们两个人也太不小心了吧。”
温吟:“……”
这变脸变得也太快了。
不过,确实是二十九岁的傅叙和二十九岁的男人是两个不同的。
温吟:“麻烦这件事情你帮我保密,我还想要再考虑一段时间。”
如果这件事情被他知道的话,他一定会自责,但是温吟想象不到他会是怎样的表情,会做什么样的决定。
或许会让她生下来,又或许会让她去人流。
医生答应她。
“尽早考虑吧,如果不要的话尽早去做手术比较好。”
“且你的身体,真的很娇弱,一定要好好的注意。”
女孩子气血虚很正常,但是像她这样脉搏都混乱的,很少。
温吟:“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医生离开以后,温吟坐在沙发上,靠着头。
心里面有一些乱糟糟的,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舒半烟坐下来陪她。
“这件事情你是不打算告诉他吗?”
温吟摇头:“我觉得我悄悄的去做掉就好了。”
在怀疑有这个可能性的时候,温吟脑子里面已经做了无数的设想,不论是哪个设想,这个孩子都是不要溜的比较好。
确认肚子里面有那么一个生命存在以后,她的手下意识的就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我也不想让他担心,我找个他出差的时候就去做了。”
“来的确实不是时候……”
舒半烟皱眉:“真的就想好了吗?其实可以去做一个全面性的检查,如果真的要,他一定也会养,怀了就生吧,如果你想生的话。”
“傅叙给我的感觉就是一个负责任又成熟的男人,他总不会不管你。”
温吟侧头看她:“他就是太负责任,太成熟了,所以我才不敢让他知道。”
他知道以后,像他这样的人,心理负担是平常人想象不到的重。
虽然平时看不出来他有什么烦心事啊,好像什么事曾在他那里都是淡然的。
可是人都有七情六欲,是人都有烦心事情,只不过他会把控自己的坏情绪,坏情绪从来不在她面前发泄而已。
温吟也清楚,傅叙也有很多事情是要去做的,例如他母亲的事情。
虽然傅叙没有和她说过,但是情报局有那么一些资料,温吟看过一眼。
舒半烟:“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年纪这么小,生孩子会比较害怕?”
“要不我陪你?”
温吟:“你陪我?”
“嗯,我也去怀一个,跟你一起生好了。”
温吟:“醒醒,你当这是过家家呢?”
舒半烟没说话。
也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奇怪,突然间就从脑子里面冒了出来。
好像心里面,莫名其妙的在期待着这些事情。
如果,如果真的有以后,那生个男孩子下来,会不会很像陈寒峥?
像他一样潇洒恣意。
或者是女孩子,也像他,像他一样细心温柔。
……
与此同时。
陈寒峥已经与沈安意前往边境。
为了不引起注意开车的是陈寒峥,沈安意就坐在副驾驶,给他导航。
“不用导航,我知道路。”
沈安意:“嗯,我自己看的。”
他这边,也与傅末保持着一定联系。
陈寒峥:“送你到边境以后,会排查哪一些是岑继尧的人,你需要自己上门去被拐骗,但演技好一些,不要太明显让对方察觉出来。”
“依照你这个长相,他们那边估计会很喜欢。”
沈安意:“我知道。”
陈寒峥目视前方开车,扯唇笑了笑:“最好是知道,我希望你不要拖累到我。”
他们走的是山路,绕来绕去的,越境的地方开不了车,只能自己走山路进去。
这目前是巡逻队的一个小缺口,可以从这边越到边境。
但估计不久以后就会被巡逻队的发现,然后守住这个出口。
如果一不小心的话,也有可能会被路过的人发现。
所以他们两个人走的格外的小心。
陈寒峥走在前面,沈安意跟在后面,体力和能力完全跟得上一点都不拖后腿。
他不得不佩服,颜卿培养出来的人,这么小就这么厉害。
年纪这么小,看上去没有什么孩子气,也没有什么女人气,不过她是可以装出那种孩子的纯真的。
眼前的山脉层层叠叠,天色已晚,整个世界都昏暗了下来。
耳边是各种野生鸟的叫声,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的叫声。
两个人走在灌木丛中。
一路往前。
沈安意一路跟着,跋山涉水四个小时,一刻都没有停歇的抵达了地点。
这是一个边境破烂的小镇,这个时间点镇上已经没有人了,镇上也没有街灯。
只有偶尔一两户家里边亮着灯,把破破烂烂的泥泞路照亮了一些。
冷风呼呼的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地方的原因,这里的冷风都让人感觉胆寒发竖。
抵达这个地方以后,他们两个人就要分开行动。
陈寒峥看了她一眼:“通讯设备记得藏好。”
“嗯。”沈安意:“我也希望你不要拖我的后腿,我们两个人是合作关系。”
陈寒峥呵了声。
他们两边分开,傅末在这里有线人,线人为他们两个安排了住的地方。
陈寒峥住的地方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屋子,窗户上只蒙了一层塑料,那塑料薄薄的一层被风吹的在飞舞,哗啦哗啦的声音不断在耳边作响。
两边的窗户对着屋里面吹,屋里面只有一个简单的木板床,木板床上面是麻布的被子,斑驳褴褛,看上去并不干净。
在空气中也有一股潮湿的霉气。
环境要多恶劣有多恶劣。
陈寒峥很清楚,睡到大半夜甚至还可能有蟑螂老鼠爬。
这样贫穷的地方,人口拐卖非常容易。
毕竟这里的人没见识、没文化,而生出来的孩子又还小,非常的好骗走也很好的说服家里面人只要给一笔钱就行了。
甚至都不用给钱,是一些衣服、一些被子、一些吃的,就可以直接把孩子带走。
这里的人是无国界的。
可以被任何人欺负,所以这里也常年战乱不断。
他们是没有办法反抗的,战乱的知是两边邻国。
而在这里,有些人也只是专门为生而生。
岑继尧有生意,是专门让人生孩子,他自己看着长大,但这样的也就是在于少数。
毕竟看着一个孩子生下来再到长大这个过程太久了。
不如直接带大孩子走,回去培养个三五年就可以出山了。
碰上运气好的还能出现像温吟颜卿他们这样的优质人才。
只不过这样的优质人才往往很难控制。
就像是颜卿他们,岑继尧一直在找他们,要抓把柄,
陈寒峥看着这样破破烂烂的环境,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倒是习惯了,只不过忽然想到他家那千金大小姐,要是她到这里来,他都能够想象到她脸上嫌弃的表情。
想着,陈寒峥笑容更深。
他没有这种自己一个人傻笑的时候,这是头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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