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飚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对方深邃而又富有魅力的侧面轮廓,自己的眼界和胸襟始终还是太短浅、狭隘了一点,眼前这个人考虑的似乎远远不是修两条街道、大桥,或者引来两家大企业增加税收那么简单,这个人的心所想绝对不是那样简单。
他甚至有一种预感,此人不会长久卧藏于陵台这个地方,陵台这个池塘太浅了,对他来说,或许淮鞍、甚至是省里边,那应该才是他的舞台。
我注意到韦飚一时间的失神,自己也有些感慨。
应该说,这位副手给自己的帮助还是相当大的,起黄铁臣的方正和辛存焕的淡泊,韦飚显得更现实、具体一些,他不会在什么问题随便附从你的意见,但是一旦决定了的事情,他会不折不扣的执行。
算遇到麻烦、困难,对方也不像其他的人那样,动不动推到领导身来,而是想方设法化解消除,除非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权力范围。
当初说服对方分管城市建设和国土这一块时,对方不大愿意,除了有些情绪之外,也有些不想沾染这个是非圈的意思,但是,最终应承下来之后,韦飚却从没有偏过肩膀、撂过挑子,大部份事情基本都是一个人扛着,工作也是尽心尽责。
尤其是面对吕安邦这个老油子建委主任时,韦飚也表现得相当优秀,几乎是半推半压半鞭打的,才算是把建委这帮老爷们给收拾住,明知道吕安邦是李永仓的亲信,有些时候难免不会耍些心计小聪明,要不是撂撂挑子,但是韦飚却从来没有找过自己诉苦,而是一人搞定,凭这一点,我觉得这个副县长韦飚当得称职。
看看眼前这一片,如此大的工程,不花点心思,不认真琢磨,哪有这么容易顺顺利利的推开了来的?
和拆迁户代表磨嘴皮子,和钉子户软硬兼施,和包工头们拍桌子、甩板凳,和建筑公司负责人斗智斗勇,这些情形,我都想像得到,能在大半年时间里,可以把工程推进到这个程度,相当不容易。
我也不是那种心胸狭隘的人,韦飚虽然不像董胜利和王二凯那样对自己令行禁止,但想一想也是,人家也是老资格的副县长了,自己来陵台当挂职副县长时,人家已经是等着进常委的老资格副县长了,这个时候自己了位,对方却连常委都还没有进,对于自己有些抵触情绪,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对方却能做到把工作和个人情绪分开,这不简单了。
只可惜这个社会从来不是只看你能力品行,我也有些唏嘘!从自己、田玉和、曹渊、苗月华,四个常委进进出出,可愣是没轮到他头,这说明什么?
我从蒋玉康那里得知,陵台方面现任班子里可能也要有调整时在琢磨着是谁可能会变动。
万朝阳?有可能,现在万朝阳年龄虽然还差一点,但是他身体不好,而且现在政协龙主席翻年退,如果把握机会去政协捞个正处级,也应该是一个不错的选择,除了万朝阳之外,我想不出还有谁可能变动,但是任何人也都可能面临变动,尤其是在丰亭和苍化班子确定要大换血的情况下,一切都属于未知,唉!要是能知道霍崇浩脑袋里在想什么好了。
只可惜蒋玉康也是语焉不详,究竟谁会调整,只要不涉及自己,我也不好扭着深问,毕竟组织纪律还是要讲,何况蒋玉康也未必能确定谁肯定会调整,只是万朝阳的变动似乎用不着这样专门提一句吧?县委副书记这一角可不是哪个科级干部能直接来的,至少不是县这一级的科级干部能直接爬来的。
莫非是?
如果是那样,自己倒可以帮眼前这一位运作一下,能有一个称心如意的副手,总来一个两眼一抹黑,什么也不了解,需要从新开始熟悉的副手要强得多。
“老韦,晚饭有没有安排?”我心想开,立即道。
“晚饭?”韦飚怔了一怔,这会儿才几点钟,说起晚饭来了?对方平日里也不是那种喜欢吃吃喝喝的饮食菩萨啊?
我点了点头,道:“没安排咱们去淮鞍,晚有个饭局,我酒量有限,但不喝也不行,洪部长请客。”
“洪部长?哪个洪部长?”韦飚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嘿嘿!还能有哪个洪部长?当然是和平部长啊。”
“组织部洪部长?”
韦飚愣怔了一下,有些兴奋,然后又有些犹疑的吞吞吐吐道:“叶县长,我去怕不太好吧?”
“什么不太好,洪部长这人很好说话,人也豪爽热情,再说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是洪部长老婆满四十。”我随口道。
韦飚心顿时明白过来,这是再给自己机会呢,市委常委、组织部部长老婆的大寿宴席,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得去的,而且以洪部长这种身份,只怕也是低调又低调,不是至亲好友,怕是根本挨不边的。
在我和韦飚兴致盎然的视察着桂溪大道工地建设情况时,曹渊也有些醉意醺醺的躺在省城花锦城娱乐心的包房里,享受着沐足小姐温柔体贴的按摩。
一顿饭吃下来虽然花了一两千,但是曹渊却丝毫没有觉得心痛,好歹也是常务副县长,签字权在手,这点餐饮费还不在话下。
曹渊在这一点,对我还是有些佩服的,经费使用不像其他县的有些县长,超过两百元得找县长签字,而在陵台这边,我一般不管日常开支的签字,当然重大的项目性支出例外,在一开始确定这个原则时,我也说明了,每年由审计局对经费进行一次审查,并且要签字负责,那意思也是用制度管人而不是人管人。
扪心自问,曹渊觉得我这人也还不错,如果不是太年轻、太霸道,或者换一种身份,这的确也是一个值得一交的人,但是却恰恰成了自己司,这只能说是老天捉弄人了。
曹渊觉得他自己这一年里表现得不错,自打我从党校回来,曹渊知道自己在陵台是没什么机会了,也算是尽心尽力的配合着我把工作开展起走,蛰伏,等待机会,这不,机会终于来了。
曹渊一直认为我运气太好,之外胆子够大也是一个重要原因,要不然,梅英华怎么会被撵出陵台,也不至于到开发区去遇那么一遭破事儿了。
要说能力,曹渊觉得他自己丝毫不我差什么,招商引资也好,作风整顿也好,城市改造也好,曹渊觉得站在我那位置一样能干好,甚至我干得更好。
尤其是在招商引资,陵台已经有了这样好的条件,可是我却因为一些所谓环保治污这些莫须有的原因,对多家制革企业设限,也引起了不少争议,这让曹渊简直无法理解。
如果不是常委会压倒了我意见,陵台县这一年又得损失至少两千万以的投资,在这一点,曹渊认为他自己的思想我更开放,而我貌似开拓,但是骨子里仍然甩不掉保守的味道。
如果能给自己机会,自己可以干得更好!这是曹渊的想法,现在,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让他展现的舞台了。
裘部长和市委霍书记的关系莫逆,曹渊也是好不容易搭的这条线,只要裘部长能出面和霍崇浩打招呼,问题应该不是很大。这一次机会也是太好,看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至于去哪里任职,曹渊倒不是很在乎,看样子丰亭、苍化,恐怕都将面临调整,曹渊浮想联翩,不管去哪儿,都不陵台条件差,我能在一两年里把陵台翻新一遍,弄得风生水起,他曹渊难道不行?
他不信。
我和韦飚离开淮鞍时,已经是晚快九点了,两人还是第一次一道出席这种私人性质的宴会,对于韦飚来说,能够踏进这个圈子,意味着什么,他自己也清楚。
韦飚对于我为什么把他拉到这种场合来,有些不太明白。席间,韦飚也看到了,的确范围不大,七县二区外加市里边局行们的一二把手们,出席的人也并不多,大多是一些洪和平老婆方面的亲友,陵台县除了韦飚和我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甚至连李永仓和翟化勇都没有出现,这足以说明洪和平的谨慎和低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