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床辗转反侧间,忽地听到客厅里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紧接着,伴着吱呀一声响,卧室的房门被轻轻推开,门口站着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借着一道闪电望去,却是宁可馨,她的手里抱着一团被子,脸带着些许的惊恐之色。
我皱着眉问道:“可馨,怎么了,做噩梦了?”
宁可馨摇了摇头,抱着被子走到床边,呐呐的道:“哥,我怕打雷。”
我‘嗯!’了一声,抱着被子向床边挪去,为她让出了位置。
宁可馨静悄悄地了床,拉被子,颤动着睫毛道:“叶哥,不许欺负我啊。”
我点了点头,轻声地道:“别胡思乱想了,快睡吧。”
宁可馨‘噢!’了一声,缓缓闭了眼睛,而下一刻,在巨大的轰鸣声里,她猛地掀开被子,尖叫着钻进我的被窝,双手捂住耳朵,身子瑟瑟发抖。
我忙伸手在她的后背拍了拍,轻声地道:“别怕,没事。”
宁可馨点了点头,缓缓将手移了下来,安静地睡了过去,望着她那恬静的俏脸,我微微一笑,此时觉得眼皮也格外沉重,也闭双眼,没过多久,沉沉地睡去。
第二天早晨,宁可馨早早地起来,为我做了皮蛋瘦肉粥,笑眯眯地趴在饭桌,瞧着我一口气吃了三碗,才心满意足地洗了碗,背着包走了出去,来到门口时,她转头深深地瞥了一眼,轻声唤道:“哥!”
我抬头‘嗯!’了一声,却见宁可馨娇羞无地努嘴送出个飞吻,我哈哈一笑,快步追了过去,宁可馨却早已穿高跟鞋,推着拉杆箱,一阵风般地跑了出去,小道传来银铃般的笑声,我立在门边,哑笑半晌,才慢吞吞地坐回沙发。
一直磨蹭到午九、十点钟之后,我才将小车缓缓开动,驶了回陵台县的道路。直到小车开出玉州市区的时候,我忽地想起一件事情来,好像可馨以前并不怕打雷啊?
回到陵台,与李永仓碰面时,我微微一笑,道:“李书记,我回来了。”
“回来好!回来好啊!”
李永仓笑容可掬的拍了拍我的肩头,然后示意我入座,道:“玉康书记和刘书记都已经和我打了电话,通报了拦路.访事件的处理结果,我都已经知道了,也要求我们县委对事情相关责任人做出处理,我想等你回来再商量一下。”
“李书记,真是不好意思,给你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连累你也背一个警告。”我发自内心的有些歉疚。
“呵呵!庆泉,要干事情,难免要受一些委屈,连你都能坦然面对,难道说,我这个还有一年多要下课的老头子,还有啥看不开的?你是不是也太小看我这个老头子的胸襟了,啊!庆泉?”
说罢,李永仓哈哈一笑,道:“放心吧,庆泉,你的工作我会一如既往的支持,我估摸着,刘书记大概也和你谈了谈话,包括玉康书记都和我打了电话,嗯!怎么说呢,希望我和你,在日后的工作要注意方式方法,要学会更技巧性和艺术性的处理矛盾和问题。”
看见李永仓模仿着蒋玉康的口吻说话,让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永仓心情似乎丝毫没有受到边处理的影响,这让我的心里稍稍安定了一些。
“李书记,我在党校学习期间,一直在琢磨着我们县的工作,应该说,从去年到今年,我们县里的工作已经有了一些起色,十万亩优质牧草种植基地和养殖基地建设推开。
又吸引了大华和三叶公司落户,蓬莱观、囫囵山风景区的全面开发,这都是我们工作的亮点,但是,我们陵台要想进一步打开局面,必须要改善我们县里的投资环境。”
见李永仓脸色相当认真的在倾听自己的意见,我也更郑重其事的道:“软环境的改善,我在考虑让董胜利组织政府办对全县涉及行政审批这一块,也是外来投资办事需要审批的机关,进行一次调研,针对不同事项,提出一个需要办理的时限,进行讨论和研究,然后形成一个严格的制度。
也是说,我打算陵台全县行政审批机关提高工作效率,减少无效环节和审批时间,并且将这些办事流程全数公布出来,完成一件事情所需要的环节程序,每一道环节程序所需要的时间,都完全将他们公之于众。
这样一来,既可以提高我们行政工作的透明度,又可以监督我们行政机关的办事效率,同时,更可以提升我们陵台县投资环境品牌度,是一举三得。”
李永仓微微颌首,道:“嗯!这个想法很新颖,你说得不错,软环境在某种程度,更胜于硬件条件,如果能够让外来投资办事的客商感受到我们政府部门这里的高效勤政,感受到我们陵台人民对他们到来的热情和支持,无疑可以赢得先机。不过。庆泉啊,你这一步如果走出去,可能会涉及很多部门的敏感神经,我很清楚,这些机关干部们都已经习惯于按部班的慢节奏,你这一限定时限办结某项工作,恐怕他们会有不适应的感觉呢。”
“李书记,这是必然的,我们陵台要想加速发展,凭什么?我们自身底子薄,条件差,观念作风再落后,那我们怎么去追赶其他县市?光是依靠所谓优惠条件和政策,既伤自己,又难以持.久,而且也很难赢得外来投资商们的好评,对形象改善毫无益处。
而我们通过在制度作风的转变,来改善软环境,对于我们政府机关形象也是一个提升,其作用也是长久且明显的,到时候我也会让政府办和监察局成立一个监督小组,专门负责监督考核行政部门的办事效率和作风,否则,我们陵台要想脱颖而出,很难。”
“好!庆泉,你有这个想法很好,你让董胜利尽快调研,让他最短时间内拿出一个较详细的初稿来,通过常委会形成会议记要,要提高认识,把这件事情升到影响我们陵台发展的高度来,纪委、监察局以及政府办要严格监督,严肃问责!”
李永仓也感受到了我心情的急迫,两个月的学习,似乎让我又改变了不少,但是在求发展的这一点的急切心情,却依然没有变化。或许是在玉州待了两个月,让我感受到了外面的变化更快,或许是学习和考察让我意识到了和发达地方的差距。
这些都让李永仓很是欣慰,至少我并没有被两个月前,那有些突如其来类似停职一般的党校学习所影响,反倒是有一种越挫越勇的干劲儿了。
“对了,庆泉,常委会关于桂溪大桥方案选址问题的决定,你已经清楚了吧,还是维持线方案,但是市里边仍然坚持由我们陵台县自筹资金解决,这相当于变相止了这个方案。”
李永仓丢给我一支烟,他自己也点燃烟,吸了口后,沉郁的道:“我找过霍书记和胡市长,霍书记要我们体谅市里的难处,但是他没有明确,究竟是市里财政的难处、还是工作的难处,只是要我多向胡市长汇报,求得支持。”
“那胡市长那边呢?”我冷静的问道。
“我也找过胡市长,胡市长没有明确表态,只说可以考虑,但是却没有了下。”李永仓微微苦笑着道。
“李书记,我也在考虑这个问题,软环境改善固然重要,但是必要的硬件投入也不可或缺,桂溪大桥不但对于我们河东新区的发展至关重要,而且线方案,对我们老城区改造也是一个难得的机遇,借助这股东风,完全可以实现我们老城区旧貌变新颜的想法,对于给外来投资商留下一个好印象也相当重要。
很难想象,一个陈旧破败的城区,能够让投资商相信这里能够给他们带来很好的回报。”
我平静而坚定的道:“桂溪大桥必须要修,而且要尽快按照我们的规划推进!”
“但是,这资金问题……”李永仓蹙起眉头,说不下去了。
“李书记,让我好好想一想,看看怎么能解决掉这个难题。”
我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总会找到解决的办法,市里边领导给咱们这么多教诲,咱们如果还不知趣,那未免太不识时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