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翰在考虑时,其实我早已经反应过来……
孙茂财!
对!唯一的可能性,只能是那个孙茂财。我自己的社会关系,我脑子里是一本清帐,与鸣凤书记结缘,那不过是当初我与小美女周璟雯邂逅,机缘巧合之下的产物。
像孟亭江这样省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的大佬,我是万万高攀不的,但孙茂财可以,对于王家来说,更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想到这儿,我放在排挡杆的手掌,不自觉的握成了个拳头……
之后,黄翰抛开这个问题,继续聊着一些工作的事情,我只是默默听着。
此时黄翰的每一句话,对于我来说都是肺腑之言、经验之谈,说实话,自己也觉得我起来得太快,以至于很多方面,都只能通过摸索来熟悉,而摸索却很容易出问题,能够有像黄翰这种高手指点,无疑可以帮自己迅速进入角色。
“庆泉,我能帮你的自然帮你,但归根结底,还是得落到你自己头。陵台这种穷县,对你也是难得的锻炼,这两三年里,我建议你踏踏实实的在陵台干点实事。
当然,该宣传也得宣传,领导眼睛都是雪亮的,只要你能真有拿得出手的东西,没有哪位领导会视而不见。”
我感觉得到,黄翰也对自己这样快速蹿升有些担心,所以才会循循善诱的提醒自己,这也正好说在了我心坎了。
“黄哥,我知道,我现在是根基虚浮、飘摇不定,但是柳哥有句话也说得好,机遇一旦错过便不再来。陵台这一次的变动,也是无心插柳之举,先前我并没有充分的思想准备,等到逼宫之势已成,我若退缩,那是自断臂膀了。”
我深吸了一口气,道:“现在我根基虽然虚浮,但是我有时间来慢慢稳固,两年时间足以让我在陵台踏踏实实做点事情出来。”
黄翰睁开眼睛盯了我一眼,慢吞吞的道:“你知道这一点好,我担心你觉得这一切来得太过容易,让你滋生骄傲自满的情绪,觉得世事不过如此,一切都在掌握之,到那时,也许一跤跌下去,你再也爬不起来了。”
一时间我脊背冷汗涔涔,没有想到黄翰能够一下子看出自己内心深处隐隐泛起的得意,虽然表面我时时表现得十分谦恭,但是内心深处,却一直认为自己今天得到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有那么多大佬的支持,有那么多人脉资源,如果还不能顺风顺水,那才真是无能。
但是正如黄翰话语隐藏的意思,官场除了人脉资源外,另外一个更重要的东西是实绩,边的提拔可以一次两次帮你,但是最终,你手没有一点拿得出来的东西,那当你走到一个被人用显微镜来观察的位置时,你会发现自己一切原本颇为自傲的东西,都是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黄哥,我受教了,回去之后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我面带愧色,诚挚无的道。
“你明白好,你脑瓜子聪明,眼光更是不凡,唯一不足是缺少真正的磨砺,原本我希望你在厅里好生打磨一下,但是没想到我一出去,你这么急吼吼的跑到县里去了。
但总算还不错,陵台底子薄,基础差,越是这种地方越容易出成绩,而且成绩稍稍醒目一些,能引起领导的关注,所以一定要好好把握。”黄翰语气平静,但却是句句金玉。
“这年头边首要看什么?是看一地经济发展,而经济发展指标是什么?是GDP!提及一方必谈这GDP,而GDP怎么增长?唯有发展工业!
我也听了你的一些设想和做法,很好,像引进旅游开发项目,推广养殖业发展,这都不错。但是在目前,你想要做出成绩,还是得落到工业来,尤其是一些拉动GDP增长的产业!”
“像你们引进的大华公司和三叶公司相当可行,这两家企业在业界都有些名气,你能把他们拉来,足见陵台的确有些吸引人的地方,你应该借助这个东风,继续深挖潜力,如畜产品的深加工和副产品的加工,随着大华公司和三叶公司在你们这儿落户,必定会吸引一些和他们构成下产业链的企业的兴趣,如皮革加工、毛发加工等行业。”
“另外,你也说你们那里有丰富的果、茶、林产品,加工行业也应该想办法引入外来企业,现在你们交通瓶颈即将打破,应该加大招商引资力度,我建议你不要整日在陵台处理那些琐碎政务,丢给你那些副手们!一来可以让他们感觉到你放权是对他们的信任和重视,二来可以腾出精力来干一些大事!”
“什么是大事?能够给一地带来变化、发展的事情是大事,对于你们陵台来说,怎么样引进企业,发展经济,增加税收,这是大事!对于你们这种经济弱县、财政穷县,更是如此!至于内部管理、日常事务、关系平衡,甩给你的副手们,你完全可以遥控指挥!不要满足于当一个事必躬亲,或者说体味权力快.感的庸俗县长,你现在是该埋头苦干的时候!”
“你有这方面的优势,那要最大限度的利用这方面的优势,在这两年时间里,好生让你们陵台面貌来个大改变,让领导们了解,你绝不是只是依靠背景或者关系的软脚虾,而是能实实在在做出事情来的真正人才!”
“玉州这边的信息不是你们陵台所能拟的,信息的不对称,使得越是贫穷、落后的地区,往往是最需要获得信息的地方,而这些地方反而最闭塞,也使得他们会丧失更多的发展良机,所以我建议你们县应该在玉州设一个办事处,简单朴素些,但是要起作用,不要办成接待办!”
在回交通厅这半个小时的路,黄翰给我好生了一课,也让我明白过来,现在什么才是自己最迫切需要干的事情。
事实,我也意识到了这一点,陵台财政每年入不敷出,要想从根子改变,四处化缘、张罗,那都是治标不治本,唯一办法是发展工业,培植税源。而黄翰说得没错,我应该利用自己在省里边这些人脉资源,最大限度的发挥作用。
我也一直在琢磨,自己如果要腾出精力来招商引资发展企业,很大程度需要把一些本该由自己来掌握的权力,分摊给其他副手,其间曹渊将扮演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但是这个人,可以让自己放心么?
我清楚自己当然不需要担心经济问题。
无论是佳瑜公司还是天孚公司,让自己几辈子都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
自己不需要考虑钱的问题,但这并不代表自己的同僚们也不需要考虑这一点,之所以让董胜利去了解曹渊的品性,是基于这个考虑,如果一个最重要的助手在品性和本质不值得信任,那么我不得不考虑怎样来化解这个难题,唯有在副县长另外物色人选,而其的麻烦又要多许多。
但是无论怎样,我都决心要好生在陵台发展作一作章,这是不变的基调。
虽然在玉州还有很多的领导朋友需要拜会,像副省长甘萍,这位副省长对自己观感颇好,很有必要进一步加深印象,虽然她只是非党人士的副省长,但是有些时候,这种超然地位,反而能够更凸显其立场的公允。
又如说杨正林,已经正式任省纪委副书记的杨正林可以毫不客气的称得是位高权重了,虽然他不能让某人升官发财,但是他绝对可以阻滞某人升迁,而现在已经是淮鞍市委常委、秘书长的汤彦琳更是他的心腹,对于我来说,搭这条线也很重要。
更不用说还有鸣凤书记、刘宗言、任向东、尚庭松等等,这些既是尊长又是朋友的人,但是我实在抽不出时间来,一切都得以工作为重,而当前最重要的工作,是要让全县干部们安安心心、满满意意的过好这个年。
办完一切该办的事情,我和曹渊一干人马不停蹄的赶回了陵台,已经是大年二十八了,陵台那边几乎是天天电话来催着,晚是团拜会,我这个新任县长如果不出席,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我几乎是紧赶慢赶,才几乎是晚饭前赶回到了陵台饭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