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想起她那个瘫痪的老公,心头猛然一惊,孙莉说的这意思,莫不是想和我……
半晌,我才看了她一眼,犹豫的道:“孙姐,千万不要啊,你生下来算谁的呀?”
孙莉柔声地道:“小叶……只要你同意,我生下来……我和我老公会把他当做我们的孩子来养,不会托你后腿的。和你没关系……我只是将这想法给你说一下,好不好?”
我愣了一下,赶忙摇头道:“不行,好好的,为什么突然想要孩子啊?”
孙莉把头转向旁边,眸光里闪过一丝怅然之色,柔声地道:“其实我和我老公早有这想法了,但知道遇见你,我才……”
我默然半晌,终究是觉得不妥,但为了安抚住这小少妇,摇头道:“现在不合适,再等等吧,反正我们都还年轻,以后时机合适了,再要也不迟啊!”
孙莉转过身子,蹙眉望着我,眸光似嗔似喜,良久,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轻嗔道:“好吧,我听你的!”
回到家之后,我躺在床翻来覆去,一晚没怎么睡着。
我大致明白了孙莉的意思,是她老公没生育能力,两个人又想要孩子,现在刚好是“借精生子”。
按孙莉的说法,是不需要自己承担什么责任的,虽然和我不牵扯什么关系,但总归是自己的种,如若生下来,也是我心里的一个结,我怎么可能对亲生的孩子不管不问啊!
我觉得这阵子还是得多开导她一下,赶紧打消这个危险的念头。
次日午,我先去了照相馆冲洗了照片,回到办公室后,屁股还未坐稳,管委会副主任刘佳芳过来串门子,我赶忙把她让到沙发,沏茶水,陪着聊了一会儿话。
开始时,我们俩还谈了一些工作的事情,等到内勤费勤萍抱着件离开后,她拿眼瞄着门口,神秘地一笑,把目光转向我,压低声音道:“叶主任,这次多亏你帮忙说话,事情若是成了,老姐姐请你吃饭。”
我拿起杯子,吹了下面漂浮的茶叶,轻描淡写地道:“刘主任,那件事情,我没帮什么忙,是婉韵寒同志向尚市长大力推荐的,我只不过是跟着敲了一下边鼓。”
刘佳芳会意地一笑,低声地道:“叶主任,你这边鼓敲得可有分量,昨晚尚市长还在说,他手下的干部,要是各个都能像你这般能干,什么工作都不必发愁了。”
虽然明知是奉承话,我听着仍然觉得很是顺耳,脸绽出了笑容,故作谦逊地道:“刘主任,千万不能这样讲,工作都是大家干出来的,我虽然也参与了,但只起到了微不足道的作用,主要还是靠刘主任的领导,和管委会同志们的配合了。”
这是花花轿子人抬人的道理了,刘佳芳虽然觉得受之有愧,但人家叶主任既然这样尊重领导,她觉得面也有光彩。
于是赶忙摆了一下手,客气的道:“叶主任,你谦虚了,你来开发区管委会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只可惜很快要调离了,不然,这个位置非你莫属。”
我笑了笑,没有吭声,刘佳芳这话是言过其实了。
官场里面,对于年龄还是很看重的,岁数太大了不行,太小了当然也不行。自己能当开发区管委会的办公室主任,已经是属于破格提拔了,要想坐主任的位置,若是不熬几年,基本是没有这种可能性的。
像是约好了似的,刘佳芳离开我的办公室后,其他几位副主任也都轮流过来,和我套关系、拉感情,希望能够在激烈的竞争当,得到我的支持。
孟晓林主任这阵子虽然仍来班,但已经不管事情了,这开发区管委会头把交椅的位置的归属,事关重大,众人自然也不敢大意,都在竭力争取。
这些日子,已经距离常委会讨论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临门一脚的时候,众人都不敢松劲,也都瞄着几个有影响力的人物下功夫,单开发区管委会内部而言,我自然是当仁不让的。
大家其实心里也都清楚,有了我这位能干的办公室主任,谁来当这主任都无所谓,只要和我能处好关系,一份光鲜靓丽的政绩自然是跑不掉的,直到这时,其他几位副主任还不清楚我即将调离的消息,可见能量有限。
等到把这些人全部送走时,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偏偏尚庭松这时打电话过来,说让我去一趟市政府,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处理。没办法,我只得撂下电话,奔出办公室,急慌慌地往楼下跑,险些撞到同样下楼的沈道琼身。
沈道琼忙推了我一下,轻声笑语的道:“大主任,真没想到,你这工作狂吃饭也挺积极嘛!生怕抢不到热乎的!”
我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道:“还吃什么饭啊,面刚才打电话过来了,让我过去开会,午饭看来是吃不了,只能空着肚子干革命了!”
沈道琼笑了笑,赶忙说道:“那哪行啊,皇帝还不差饿兵呢,回头我给你捎一份盒饭过来!”
“不用了,沈姐,年轻小伙子,一顿不吃没事儿!”
我不敢耽搁,忙超过她,大步流星地往前赶,走到门口位置,却见婉韵寒站在那里,正蹙眉望着自己,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去看那张俏丽的面颊,而是低头奔了出去,直接钻进车子里,风风火火地赶往市政府。
沈道琼走了过来,挽着婉韵寒的胳膊,低声地道:“以前吧,瞅着叶庆泉总觉得太年轻了,不太成熟,现在看来真是不一样了,这股劲头放在工作,什么事能干不成啊?”
婉韵寒点了点头,有些茫然地道:“是啊,他是这样,一忙起工作来,什么都顾不了!”
沈道琼瞟了她一眼,诧异地道:“小婉,你怎么了,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
婉韵寒暗自叹了一口气,走到自行车棚边,推着自行车出了开发区管委会大院,去了菜市场,买了些鸡腿和蔬菜,赶回家,急忙做了午餐。
吃过后,婉韵寒把米饭和鸡腿、还有几样素菜都装到饭盒里,急忙赶回管委会,进了主任办公室,把盒饭放到我的办公桌,拿报纸盖,返回招商股,坐在办公桌后,愣怔怔地发呆。
这些日子,她愈发明显地感觉到,我对她的态度疏远了许多,再不像以前一样,总在身旁嘘寒问暖地,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在几天之间,变得异常冷淡,像是再没有恢复的可能。
这也是一件极为令人苦恼的事情,她现在很需要一种纯粹的友谊,尤其是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更加希望身边能有个朋友,有个可以信赖的人,陪伴她一起挺过去。
说起来,这种想法似乎有些自私,但婉韵寒总是觉得,我是那个值得信赖的人,这种好感大概从在山坡,叶庆泉冒着生命危险,把自己和瑶瑶从歹徒手里解救出的那一刻起,已然建立了,再经过后来在开发区的共事,这种信任和友谊与日俱增,乃至于一时失察,竟险些失控。
尽管那段时间,她对我的态度也极为冷漠,还借着送书和探视徐海龙的机会,暗敲打我,但那是怕对方再进一步,穷追不舍,也是为了让两人间的友谊,可以保持得更长久一些。
但现在看来,自己把事情搞砸了,那两次的举动,也许戳伤了对方的自尊心,令他不再坦然面对自己,婉韵寒此时懊恼不已,也极为失落,暗自蹙眉,想着如何修补两人的关系。
而此时此刻,我正坐在副市长尚庭松的办公室里,给宏泰集团的副总经理赵前程打电话。
这位赵副总经理,因为基建一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和开发区某位领导发生了争执,一怒之下,要求停工,并且威胁,由此产生的一切损失,都由青阳市政府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