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说的这是什么话!”皇后霍然起身:“难道你不顾汾阳的死活了?”
“皇后娘娘慎言。”
他突然拔高了声量:“您杞人忧天,担忧汾阳受委屈,您可为祝家想过?如今只有汾阳这么一个女儿,难不成您要看着汾阳嫁给一个平庸之人,将祝家的基业全部断送了?”
“你……”
“您可知陛下对二殿下的愧疚之情?若是他娶了汾阳,祝家也会受到荫蔽,陛下对您没了情分,可祝家不会消沉,也能做您的支柱,这样到底有什么不好?”
他面色通红,似乎极为激动:“娘娘想想,若是两位殿下,一位身上有祝家的血脉,一位是祝家的女婿,如此一来,王城里任谁还能压得过咱们去!至于汾阳……”
终于提到了要紧的,皇后压着怒火听他说:“汾阳她是祝家女,祝家生她养她,供养她习文识字,让她外出游学,耗了不少心血,如今也到了她回报的时候,既然不能嫁给恭王殿下,嫁给二殿下也是好的。”
皇后不敢置信:“你如今,是在拿霆儿的婚事责怪本宫?就算没嫁进东宫,本宫也在极力为她寻合适的夫主……”
“没人会比二殿下更合适了。”
他一锤定音,眼眸之中都是贪婪之色:“如此一来,不论两位殿下哪位坐上皇位,祝家永远屹立不倒。”
终于,心中最后一抹希望被他抹杀了,皇后缓缓道:“你宁愿为了权势放弃汾阳?”
“娘娘别说的那般难听,祝家强盛了,对咱们都有益处。”
“你口口声声说为了祝家,可实际上都是为了你自己!”皇后指着他,一字一顿:“你并非嫡子,父亲过世时将祝家交给了你,这些年你争强好胜,本宫谅解你,帮衬你,最后你便是这般回报的?”
他冷笑一声:“嫡子又如何?庶子又如何?总归如今齐国公是我,汾阳的事,娘娘还是别管了,先顾好自身再说吧,二殿下宽厚,当年追杀一事尚且能原谅,又如何会迁怒汾阳……”
“追杀”二字恍若白光闪过,皇后诧异追问:“追杀?什么追杀?本宫怎么听不懂你的话?”
“啊,这桩事。”齐国公不甚在意:“当初二殿下逃出王城,臣看他满怀恨意,怕日后对祝家和皇后娘娘不利,是以派人去料理他,被二殿下逃脱了。”
她头疼欲裂,一阵阵发昏,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不得云深恨极了她,怪不得云深一直以为她杀了郑长芳,原来当年还有这一出!
白日里她安抚了云深,夜里她的兄长便对人下手,云深说她两面三刀,原来是这个意思!
“你……你竟然背着本宫……做了这等事,还瞒了本宫这么多年……”
齐国公抚了抚衣袖,款款起身,眼中尽是精光:“如今二殿下都不计较了,皇后娘娘也不必挂怀,都是过去的事了。”
说完便对她行了个礼:“既然无事,那臣便告退了。”
推开门的一瞬,他瞧见苏菱和飞羽正站在门前,略施一礼就要离开,苏菱却叫住了他:“国公爷。本王妃有段时日反性子,不愿嫁给殿下,您可知父亲是怎么说的?”
他不置可否:“臣不大有兴致听您说这些,政务繁忙,还请王妃让开……”
“父亲同本王妃说,若你不愿嫁,父亲就算是拼了性命,也不会让你嫁过去。”
苏菱面上没有什么表情:“这是父亲对本王妃的回护之意,同样是为人父,相比之下,郡主倒像是您捡来的,她的终身幸福对您而言,似乎没有什么要紧。”
“呵。”齐国公阴阳怪气道:“也只有苏大人这般的人,才能养出您这样的女儿,祸国妖女的名头还没摘下,就急着训诫旁人,何苦呢?”
飞羽愤怒道:“齐国公,请您说话留神些,什么妖女不妖女的?”
“好了,臣还有事,就不陪二位消磨时辰了。”
墨绿的袍角消失在门口,飞羽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这算什么?原本以为郡主心高气傲,没想到日子如此艰难,若真嫁了云深,那还了的得?只怕受了欺负也无处说。”
苏菱回头看着正在沉思的皇后,低声道:“不会的,我绝不会让云深得逞。”
罗衣巷之中。
云深仔细打量着一排呆若木鸡的鸟儿,满意道:“瞧着镇定了不少,如今见着人也不会扑腾了。”
“不过是畜生罢了。”浦生面露不悦:“主子,那些人都死了,尸身也都料理了,半年的心血全都白费了。”
他回身轻拍了浦生一把:“这有什么?来日方长,要人还不容易?你所说的那些人,本殿下定会替你寻来,王城里最不缺的就是人。”
浦生蹙眉道:“主子可是想到了什么主意?”
“父皇的寿辰,快到了。”云深朝地下丢了一把鸟食,随后道:“本殿下借着这个由头,自然可以寻到大把的人,届时随你挑选。”
“当真?”浦生有些惊奇,一双眼睁得极大,宛若不谙世事的孩童一般,云深浅笑着抚了抚他的头:“这有什么?等到本殿下大业已成,天下之人都随你处置,只不过,这罗衣巷是住不得了。”
随后交给了浦生一块令牌:“拿着,日后同本殿下去二皇子府居住,对外便说你是本殿下的侍从。”
“可……恭王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主子不担心他说出去吗?”
“你,是本殿下捡来的。”云深漫不经心:“你也不知道自己生在何处,任他如何说,你只装作不知情就是了,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是……”
“收拾东西,这里的一切都毁了,不能让人看出半分端倪来。”
浦生匆匆朝后跑去,云深长舒一口气,随后上前将鸟身上拴着的链子一一打开,喃喃道:“你们不过是笼中之鸟,还敢在本殿下面前逞能,真是可笑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