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人见徐康出来,竟也不闹,戳在原地看着他上了马车,随后便跟着云霆的护卫离开了,再也没有了方才那副要吃人的模样。
徐康先是怔忡,随后终于明白了过来,他是被云霆吓傻了,竟丝毫没有起疑,原来这就是一个圈套!
“殿下,您看,他们已经离开了,臣……”
云霆闭目养神,对他淡淡道:“徐大人安生些,孤有些疲倦了。”
说完便闭口不语,他还要开口,却被窗外的梁将军狠狠瞪了一眼,冷声道:“殿下这几日披星戴月查案,徐大人帮衬不上也就罢了,怎么还能搅扰殿下休息?”
徐康被他训得哑口无言,心中憋闷不已,自己这是被人骗到了此处,可云霆到底为何要这般行事,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
正想着,马车突然停住,云霆利落地下了马车,徐康有些诧异,此处根本不是节度使府,而是城郊一处院子,云霆这是要做什么?
“殿下,这是何处?”
无人回话,梁将军上前将他拎了下来,冷声道:“您进去就是了。”
徐康被人推搡着进到了里间,此处极为简单,看来是临时寻的地方,云霆将他带入了主屋,径直坐在主位之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徐大人,你可知罪?”
他浑身一凛,跪下道:“是,臣知罪,臣即便是被人陷害,但也有没能约束好手下之人的罪过,请殿下责罚。”
“可依孤来看,徐大人的罪过可不止于此。”
云霆淡淡拿起茶盏,举手投足之间都带着优雅严整的气度,徐康却越发慌乱:“是是,还有,臣……臣……受了伤,未能帮衬殿下查案,是臣的过失,臣无能,请殿下降罪……”
见他不肯交代,云霆朝梁将军使了个眼神,梁将军会意,转头将一个人带了进来,徐康略略瞥了眼,便怔在原地,动弹不得,这人……这人竟是给他们教导哑女的老鸨!
孙妈妈不施粉黛,面色蜡黄,却死死盯着他道:“徐大人,您可别是不认得老身了。”
他的手在衣袖之下拢成了拳头:“自然不认得。”
“呸!”孙妈妈狠狠啐了他一口:“您真是会扯谎,前几日还见过,您如今就装作不认得了?”
徐康越发慌乱,呵斥道:“本大人行得正坐得端,自然不认得什么风月场里的人,殿下,这妇人是在扯谎!”
“哦?”
云霆淡淡道:“徐大人不认得她,却知道她是风月场中人,敢问您是从何处瞧出来的?”
这简直就是不打自招!徐康恨不得给自己个嘴巴,解释道:“自是因着她的装扮……”
话音未落,孙妈妈便冷笑了一声,不再理会他。徐康顺着望了过去,好巧不巧,孙妈妈今日一身寻常妇人装扮,头发也是随意绾成了髻,没有半点出格的地方。
“她的装扮如何?孤瞧着街上的妇人大多都是这般,怎么徐大人就料定有异呢?”
“这……臣真不认得她,只是在画舫上见过两回,谈不上熟识,不知她为何装作认得臣。”
孙妈妈尖着嗓子道:“哎呦,徐大人别忘了,上个月在咱们承欢阁订了多少姑娘,唱曲儿的,摸牌的,床上伺候的,您偏好什么样的老身都能给您说出来!”
云霆突然在案上重重一拍,冷冷道:“徐康,你若是再负隅顽抗,孤就叫人将那些妓子都接来,一个一个辨认!”
“殿下。”徐康被逼无奈,咬了咬牙:“大凡江浙的男子哪有没去过画舫之地的?这算是什么稀奇的?您若是追查此事,说不准半个江浙的官员都有罪!”
梁将军见他这般云霆说话,重重推了他一把,云霆抬眸道:“江浙官员的做派如何,孤尚且不知,只是徐大人与见这位孙妈妈若只是为了寻花问柳,孤也不至于如此大动干戈,你且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隐情!”
终于问到了实处,徐康冷汗直流,看着孙妈妈这模样应当是都招了,云深分明说会料理好此事,却没想到还是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他!
徐康如今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不能照实说,是以他横下心道:“殿下,臣不过是个寻常官吏,若是殿下想要冰敬,臣自然不敢不给,可您若是让这疯妇人给臣泼脏水,臣可绝不会依!”
“不要面皮的!”还没等众人反应,孙妈妈就扑了过去,指甲朝他脸上招呼:“从前年起,你在承欢阁做的事老娘一桩桩说出来都怕张不开嘴!”
“你敢!”徐康有些气短,毕竟这个孙妈妈知道不少内情,想要吓唬她,可孙妈妈并不畏惧:“新来的姑娘你哪个没沾过?就算是送去给旁人的,你也要先过过目,还有,那年死了的白兰可是从你床上拖下来的!”
云霆就在一旁听着,众目睽睽之下,徐康嘴唇都颤抖了起来:“胡说!不知所谓!”
“起来!”梁将军将二人隔开,将徐康拖了起来,看着这个人面兽心的混账,强忍住打他的冲动:“事到如今,还不准备同殿下交代吗?”
“本官是冤枉的,本官什么也没做,这疯妇人攀咬本官!”他形容疯狂,梁将军不得已,将他压在了柱子上:“老实点!”
云霆起身,行至他面前:“你若是还不肯招认,孤再让你见一个人。”
他发狂道:“放开!恭王殿下,您滥用私刑,扣押朝廷命官,此举于理不合!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只怕会怪罪您!放开!”
“来人,将明戒带进来!”
逆光之中,一个身形佝偻的男子被人推了进来,面上露出畏缩的神情:“见过殿下,见过……徐大人。”
完了。
徐康只觉如今什么都藏不住了,双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再也没有力气抵抗,云霆松开他,重新坐回主位:“孙妈妈,明戒住持,你们将所知道的事一一交代出来,给这位徐大人听听。”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