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苏谨言打开苏菱给他的包裹,发现竟是一本游记,有些费解:“菱儿素来知道我不爱读这些,怎的还送了来……”
一面疑惑,一面打开了书册,神情渐渐严肃了起来,这竟然是舆图和兵法,而且里间清清楚楚写着扑虎军,甚至还有几分像他祖父的字迹……
这究竟是什么!
苏谨言愕然不已,全神贯注地看着,甚至没有注意顾睿英已经走了进来,她凑上前道:“你在看什么?”
他一怔,愣眉愣眼地抬头:“菱儿送来了书册,瞧着像是祖父的东西。”
顾睿英不懂其中玄机,只是点头:“东西都打点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即刻就走。”苏谨言起身带着她走了出去,一路直奔苏家别苑,却没想到苏菱竟不在此处,无奈之下只能叫顾睿英在此处先住下,过几日再来寻苏菱。
此刻,苏菱却立在玄真观门前,看着那对联出神,上联是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下联是境由心造,退一步自然宽。
她正盯着没有开口,白芍却神情紧张地拉了一把她的衣袖,苏菱回身,三步开外,云深正笑意融融地望着她。
“云深殿下真是难寻。”她神情平静地开口,云深望了她一眼,笑意不改:“若是早知道王妃在寻我,如何也不会让您久等,更何况,王妃这不是寻着了吗?”
苏菱警惕地看着他:“你究竟为何纠缠本王妃?还有,你给的药,究竟是不是真的?”
“王妃以为呢?”他从容回身,眼中闪过一道异样的光:“信就用,不信就索性丢掉,有什么好犹豫的?”
苏菱一怔,随后他便朝前迈去,而后回身对她道:“王妃既然是来寻我的,不如进去说话?”
迟疑片刻,苏菱到底同他走了进去,依然是上次见面的正厅,云深径直走上前去,看着一屋子佛像道:“王妃总是来此处,可是真心相信有神灵一说?”
她不语,云深缓缓一笑:“果然,到底是活了两世的人。”
“你是如何得知的?”苏菱捏紧了衣角,这桩事她最为在乎:“你到底,是何人?”
云深漫不经心走到她身旁,与她并肩而立:“上次已经同王妃说过了,你我是一样的人,前世种种都在心中,怀着不甘重生,只是想弥补前世的遗憾罢了。”
苏菱将信将疑:“殿下说的遗憾是什么?”
“世人皆有遗憾,我也不例外,我心中的遗憾,自然是……没能杀了云霆和他那个伪善的母亲,给母后报仇……”
她有些心悸,冷冷盯住面前之人:“你这是何意……”
天色转暗,渐渐下起了雨来,云霆坐在床榻边上,神情平静地看着榻上的程轩,开口问道:“感觉如何?”
程轩张了张口,嗓音沙哑:“有劳殿下记挂,一切都好。”
“孤并不记挂你,孤只是有事要问你。”他单刀直入:“孤救了你的命,你也见到了飞羽,如今就该将云深的全部秘密告知孤。”
“是。”程轩捂住胸口,喘息半晌:“草民原本是扑虎军中的一员,出征之前,云深殿下的人寻到了草民,让草民探听王城的消息。”
“报酬呢?”
程轩顿了顿,而后道:“他知道草民与公主的事,是以许诺只要草民听从他的话,便会与草民官职厚禄,让草民名正言顺与公主在一起。”
他缓缓起身,目光犀利:“你凭什么相信他?一个远离王城的皇子,自身尚且在外游历,又如何给你官职厚禄?”
“殿下不知。”程轩回道:“云深殿下并非一无所有,他在东莱和西川都有产业,并且还有能人异士为他所用,回澧朝是势在必得。”
窗外下起了雨来,云霆低低问道:“既然如此,他的计划是什么?”
程轩面孔苍白:“殿下,这事草民并不完全知晓,只是他定然是冲着您来的,其间也打探了不少东宫和皇后娘娘的消息,还有恭王妃,他在王城的据点,便是一处香料店……”
云霆呼吸一滞,果然,云深对苏菱图谋不轨!刻意压制心头怒火,听程轩继续道:“殿下,草民听闻,他极会蛊惑人心,若是有可能,便不要叫身边之人与他接近。”
他手指无意识地收紧,苏菱今日出了门,因为怕她察觉,是以只是远远跟随,不知如今她到底在做什么……
雨越下越大,玄真观中挤满了躲雨的香客,可正厅之中仍旧只有他二人,苏菱蹙眉道:“您为何如此仇视母后和殿下?当年的事本王妃也有所耳闻,并没有证据能说明是母后做的。”
云深眸光微冷:“不是所有人都能像王妃一般,重生在一切都没开始的时候,两世以来,我都确信无疑,就是皇后为了云霆的前途和她的私欲,杀了母后与慧合!”
她据理力争:“殿下可曾想过,或许您一直错怪了母后,她为人和善,绝对不会……”
似乎不愿再与她争论此事一般,云深突然道:“那王妃呢?您也确定,如今的选择是对的?云霆他当真是能叫你一生无忧的人?”
一听这话,苏菱十分反感:“自然确定,您不必挑拨离间,殿下与本王妃之间的事,外人绝不会明白。”
“您说的是外人,外人自然不明白重生之人的苦楚,可我不同。”他面容渐渐沉寂:“怕只怕王妃又选错了人,云霆他并非良配。”
“住口!你有什么资格……”
“王妃认准了他,无非是因为前世您挑了谢景,放弃了他,凄惨致死,可您想过没有,世间男子并不止他二人,若是挑了旁人,您说不准比如今更为快意。”
看着苏菱冷淡的面色,他一步步走近,低声道:“王妃只是急于摆脱前世的苦楚,迫不及待嫁入了东宫,却忘了计较您是否真的倾慕,亦或者,他是否真能保护您,让您远离风雨侵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