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梵音宫中,皇后与云霆一道给先皇后上了一炷香,叩拜以后,这才道:“霆儿,你是否也有疑惑,当年之事……”
“儿臣相信母后。”云霆毫不犹豫:“母后慈心,公主和先皇后的死定与您无关。”
皇后叹息一声,似是陷入了沉思:“本宫的确问心无愧,先皇后是个温婉的人,对谁都有些三分怜惜之心,这样的性子在宫中可是要招灾的,是以她镇压不了那些出身尊贵的妃嫔……”
他颔首,宫中的倾轧没有一刻停止过,皇后继续道:“正是如此,本宫见不得她受苦,是以与她走得近了些,连带着受了许多打压,先皇后心宽,可不知为何,小公主突然夭折,这便要了她的命。”
听着皇后说起往日之事,他淡淡蹙眉:“云深一直认为,母后您是心怀不轨才接近了先皇后,儿臣会尽力劝说,不会让他伤及母后。”
“本宫无碍。”皇后扶着他的手下了台阶,望着香案之上的牌位:“他怀着怨恨,这些年也不会过得快意,尽早解开心结才是。”
“是。”云霆正待同她一道离开,侍从却匆匆跑了进来,对他耳语一番,云霆瞬间变了神色,皇后瞧出了端倪,对他道:“若是有事,你便先去吧,本宫再待片刻。”
云霆对皇后拱了拱手,脚步匆匆地踏出了梵音宫。
皇后回身,正回想往事,却听身后一道尖细的嗓音道:“呦,真是巧了,皇后娘娘也在啊。”
不必回头便知是谁,皇后蹙起了眉:“宸妃,你难道不知梵音宫中不能喧哗?这般没规矩,难道不怕挨罚?”
宸妃勾唇一笑,跪在了皇后旁边:“规矩上的事,娘娘素来比臣妾清楚,臣妾不过是觉得娘娘不常来,一时有些惊奇罢了,请娘娘恕罪。”
她这般阴阳怪气,皇后冷冷回道:“宸妃,你若是无事,就立刻出去,本宫正在替先皇后祝祷,不能叫你搅扰。”
“先皇后……”宸妃惊奇道:“娘娘竟还记得这……”见皇后瞪她,宸妃不好意思地掩住了口:“臣妾多嘴了,不过,听说素日的大皇子云深回来了,正是因为此事,您才来祝祷的吧?”
皇后霍然起身,凤眸里闪着冷光,呵斥道:“你入宫不过五年,怎么会知道此事?说!谁告诉你的?”
她款款起了身,不紧不慢地理着自己的裙摆:“娘娘急什么?也不见您关注臣妾,陛下能同您说,自然也就能同臣妾说,不过,素日里并未见您多顾念先皇后,如今这般,可是心虚了?”
果不其然,皇后被她挑衅,更为恼怒:“心虚?这真是无稽之谈,本宫行得正坐得端,为何心虚?”
“呵。”宸妃掩唇一笑:“娘娘怎的急了?臣妾不过是说笑,娘娘可真是的,紧张什么。”
说着便要转身,却不想被皇后紧紧抓住了手腕,皇后明显动了怒气,力气极大,宸妃一时挣脱不得:“娘娘,您这是要在梵音宫对臣妾动手?”
“本宫警告你,不要这般挑衅本宫,不然你定会后悔。”
皇后的眼神之中满是杀气,看得她心中一惊,还未回过神来,就被皇后的人推出了殿外,看着紧闭的殿门,宸妃狠狠啐了一口:“呸!什么了不得的?等正主回来,看你如何装得下去……”
回到东宫,主屋之中果然没有苏菱的影子,云霆心中焦急,逼问白兰道:“王妃去了何处?快说!”
白兰嚅嗫半晌,终于道:“王妃她说……要回苏府瞧瞧……”
“孤的人已经去苏府寻过了,王妃根本没有回去。”
“这……”白兰也有些无措:“可王妃就是这般交代的,她不可能去别处……”
云霆心急如焚,苏府、长公主府甚至是前几日苏菱住的沉香庄都派人寻过了,根本没有她的踪影,如今王城风波诡谲,处处都是危险,她到底在何处呢……
似是听见了响动,苏语凝缓缓上前,柔声道:“殿下莫急,早些时候静儿提到了一处道观,说不准王妃是去了那。”
他偏头看过去:“你说的地方在何处?”
“玄真观,就在城外山脚之下……”
云霆带人匆匆赶了过去,一进门便发现了正殿外白芍,一颗心才渐渐放了下来,朝里间一看,却瞬间冷下了脸来,苏菱正坐在草团之上,与一个男子交谈,神情专注,而那男子正是他近日来防备的兄长云深!
似是忍不得一般,云霆冲上前去,将苏菱拉到了自己身后,苏菱诧异道:“殿下,您怎么会来此处……”
他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孤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出门,为何还是不肯听话?你可知道孤有多担心?”
苏菱捏住了衣角,近日来的委屈突然涌上心头:“殿下以为菱儿是您豢养的鸟不成?更何况不过是来同道长说几句话,怎就值得您这般大动干戈?”
“道长?”
云霆转头盯住对面的男子,嗓音清冷:“他不是什么道长,他是孤的皇兄,云深。”
“他是……”苏菱后退半步,不敢置信:“可他分明……”
云深主动解释道:“我四处游历,做过道士也做过柴夫,没什么了不得的,但是夫人要相信,我同您说的,都是真的。”
她眼眸微动,并未开口,云霆看在眼中便更是气愤,冷冷盯住云深:“皇兄让孤在正阳门空等,却跑到此处来与孤的王妃攀谈,这番行径叫孤有些看不懂。”
“何必动气?”云深笑意更深:“不过是入宫,何时不成?”说话之时,目光一直停留在苏菱身上,却被云霆刻意挡住:“皇兄准备一番,等孤送王妃回去以后,咱们便一道入宫去见父皇。”
说完便半拖着苏菱走出了门去,云深伸手阻拦,却被他无视,看着二人匆忙的身影,云深突然一笑,随后兀自坐在了草团之上闭目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