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以后,双儿怯生生从里间走了出来,打量下四周无人,推门走进了苏语凝的寝居。
再出来时,却听身后传来一声娇呵:“做什么呢!”
双儿一惊,仓皇回过头去,本以为是赵露,却没想到竟是是苏语凝原本的侍婢宝珠,她叫淳于成收了房,如今是个侍妾,再加上苏语凝失势,宝珠如今小人得志得紧。
“你鬼鬼祟祟到王妃屋子里做什么?”宝珠呵斥道:“可是你动了歪心思,想偷拿王妃的东西?”
“不!奴婢不敢……”
双儿几乎要哭出来:“奴婢是奉了王妃娘娘的命令,来此处替她取些东西的。”
“哦?”宝珠眼神一转:“什么东西?拿出来叫我瞧瞧。”
这如何使得?苏语凝千叮万嘱,这东西绝不能叫人瞧见,是以双儿捏紧了袖口,步步后退:“不……不成,王妃不叫人看……”
宝珠越发怀疑,冷冷道:“别是你个贱婢借着王妃的名头偷盗,快拿出来!”
“宝珠姑娘……”双儿瑟瑟发抖:“您……您别问了,王妃不叫奴婢说,您就当可怜奴婢了成吗……”
见她这般,宝珠毕竟也是在苏语凝身边待过的人,自然就明白了过来,定然是苏语凝又有了什么主意,思量片刻,故意叹气道:“罢了,好歹跟过王妃一场,你且去吧,本姑娘权当没瞧见。”
双儿感激涕零,朝她行了一礼,匆匆离开了,宝珠微微眯起了眼睛,苏语凝这般,多半是要对府里的人下手,至于是何人,简直一目了然!这般想着,她偷偷跟了上去……
这厢,汾阳在长春宫偏殿之中跪了许久,听着外头的说笑声,她咬了咬唇,膝头已经没了知觉,侍婢心疼地道:“郡主,咱们别倔了,去跟皇后娘娘认个错,咱们就回府去吧。”
汾阳梗着脖子,听着外头的欢声笑语,强忍泪水:“你懂什么?”
初遇云霆那年,她还是个跟在父亲身后的稚女,赖在书房不肯离开,却瞥见了来商讨要事的云霆,一眼万年,汾阳疑心云霆便是谪仙,一不留神扑在了他身上,云霆将她扶起来,只道:“小姐小心。”
自那以后,云霆就成了她心中唯一的男子,皇后与她父亲更是有意将她嫁给云霆,谁想到回来以后竟是这般光景……
她别过头去平复心绪,却正正见着苏菱的侧脸出现在窗前,温婉一笑,像是世间烦恼都与她无关一般。
汾阳深吸了一口气,踉踉跄跄起身,侍婢连忙上前,却被她推开,语气生硬:“去请恭王妃进来。”
侍婢无法,只得照做,苏菱不多时便走了进来,面上仍旧是波澜不惊的神情:“郡主可是想明白了?”
她双手撑在桌前,不甘地瞪着苏菱:“这话该是汾阳问您,您可想明白了?”
苏菱蹙眉:“郡主这是何意?”
“要么应下,要么……”她一指窗外静谧的水面:“我便从此处跳下去,屋中只有你我二人,只要我咬死了是你做的,你定然没有法子推脱!”
“你……”苏菱轻咳一声,同她细细解释:“郡主这法子真是太老套了,前些日子淳于王妃才这般摆了一道,何况郡主身量比本王妃高不少,若说您丢了本王妃出去还差不多。”
汾阳一时怔住,没有开口,苏菱却继续道:“您若是真想使些手段,不如回去再琢磨琢磨。”
她面上没有丝毫厌恶的神色,反倒是像在诚心诚意地给自己出主意,汾阳半晌都没回过神来:“你……你这是在讽刺我不成?”
苏菱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本王妃幼时坠过水,也是这暮春时节,池塘里的水冰冷刺骨,郡主还是别试了,若无事,本王妃就先出去了。”
说完就快步踏了出去,汾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她绕糊涂了,一时气恼不已:“她当自己在哄孩子不成?”
于是匆匆跟了出去,见苏菱就在前头不远处,汾阳心思一转,给侍婢使了个眼神,突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侍婢立刻上前扶住她,众人见状,也都纷纷围了过来。
“这是怎么了?王妃不是刚从里间出来……”
“嘘,别说!”
皇后与苏菱缓缓行至前头,蹙眉道:“汾阳怎的昏倒了?”
侍婢不得已,只得道:“方才王妃同郡主说了些话,郡主许是伤了心,才昏倒了。”
众人哗然,皇后也看向了苏菱,低声问道:“菱儿,这可是真的?”
“回母后。”苏菱镇定道:“儿臣与郡主不过是闲谈两句,当时还好端端的,儿臣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解释过后,众人都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单看汾阳郡主追出来时的神情,也不像是她说的这般简单,倒是这侍婢的话更叫人信服些……
皇后被这么一闹,对汾阳的耐心也渐渐消磨了大半,只是苦于人前百众,正要叫人将汾阳抬走,苏菱却拦住了她:“母后,儿臣有办法救郡主。”
“王妃要做什么?”侍婢立刻护住了汾阳,她们郡主是装昏的,旁人不知,她可一清二楚,是以如何都不肯叫苏菱靠近:“郡主……得罪了您,可她已经昏厥了,您就放过她吧。”
场面尴尬,皇后蹙眉道:“菱儿,你有什么法子?”
苏菱轻巧一笑:“母后放心,菱儿的法子绝不会伤到郡主的。”
说着便缓缓走了过去,侍婢急得要跳脚:“王妃娘娘,您别……”
突然,苏菱惊呼一声:“呀!郡主的裙摆上怎么有只野猫?”
话音刚落,汾阳腾地坐了起来,惊恐万分地后退,躲在侍婢身后不敢动弹,她怕猫,这是贵女圈子里人尽皆知的事。
四下打量一圈,这才发现并没有什么野猫,汾阳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一时恼怒不已,却没了法子,只得缄口不语。
苏菱眉眼弯弯,对皇后道:“母后您看,郡主叫儿臣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