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渊没有再继续追问，郑蓉蓉扶着老爷子，似乎还在说着什么，模样相当着急。
沈南渊最终松开了慕言的肩膀，在墓碑前坐了下来，旁若无人地苦笑一声，“大哥，你听到了吗，爷爷说我跟你一样，根本不适合继承沈家。”
“似乎我们一出生，使命就被注定了，每天的生活都是为了家族的未来做准备，你说别人是该羡慕我们，还是可怜我们。”
墓碑上的男人始终微笑着，温文尔雅，不曾也不能回答沈南渊的问题。
接着，沈南渊起身，看了还愣在一旁的慕言一眼，淡淡问道：“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怜。”
慕言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想摇头否认，可看到沈南渊眼底的失落，却不忍心再伤害。
“以前很小的时候，我也需要学习很多东西，那时候我也很苦闷，甚至其他表哥堂哥不需要学的东西我也要学。”
“后来我发现爷爷是把我当家族继承人培养，也就接受这些了，在我成年的时候，爷爷还给我成立了一个基金会，那个时候大家都说爷爷对我真好。”
沈南渊安静地听着，慕家能放下性别劣势，选择培养慕言，如果不是慕家男人太过于不靠谱，那就是慕言实在是太优秀了。
从小时候就开始斩头露角。
“如果一直是那样就好了。”
想起后面种种，慕言眼神逐渐暗淡，沈南渊追问了一句，慕言才继续说道：“可是在继承的路上，困难重重，连一向支持我的爷爷也改变了说法，我不再是他最优秀的孙女。”
“那时候我已经替公司拿下好几个大项目，是公司业务部的核心人员，我原以为我已经够优秀了，可直到那不如我，每天混吃等死的堂哥成为公司副总裁时，我才意识到，爷爷不过是想要一个能够辅助慕家男性的我罢了。”
“那笔慈善基金，就是对我未来人生的买断，从今往后我便要死心塌地地为慕家，为慕家男人卖命，你说可笑不可笑。”
那时候年轻，她也质问过爷爷，爷爷被她说的哑口无言，可最后也只是一声叹息，说可惜了，谁叫她是个女娃呢。
呵，就因为她是女人，所以她所有的努力，所有的优秀就该视而不见。
当然，那时候她只当，是自己还不够努力，只要自己做出更多的成绩，把她的大哥们远远甩在身后了，爷爷自然会承认自己。
后来，她的确做到了。
只是……却再也快乐不起来。
沈南渊全程没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的确不知道，也不曾了解慕言的过往。
当然即使是现在，他也是不屑的。
她又如何和自己相提并论呢。
慕言看出了沈南渊的心思，也无所谓了，淡淡一笑，扯回了话题，“他们应该是在重点培养霍震吧。”
沈南渊脸色冷了几分，他并不喜欢慕言谈及沈家的事，淡淡道：“我不在乎。”
慕言轻轻恩了声，早在沈南渊还没失忆之前，早在沈南渊一意孤行和自己结婚之前，沈家接回了霍震便有意培养，如今霍震的势力不比沈南渊小。
所以说，刚刚老爷子的话与其说是威胁，倒不如说他是真的有此想法。
“行了，这不是该你操心的事。”
沈南渊站了起来，修长的大腿搁在慕言面前，漫不经心地扫了慕言一眼，询问道：“你该不会以为，我没精力管你，就会放了你吧。”
慕言抿了抿嘴，不愿争辩，一副乖巧可爱的模样，淡淡道：“我从来没这样认为。”
哼！
男人忽然冷哼一声，“你没这样想是最好。”
说罢，他开始转身往回走，慕言回头看了眼大哥的照片，微微叹息一声，不远处沈南渊暴躁的声音已经传来，“还不走，是打算天黑在这里过夜吗？”
没办法，慕言只好加快了步子。
一路上，慕言都在听沈南渊的碎碎念，也是头一次觉得，怎么一个男人话也这么多。
半路上慕言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沈南渊张嘴就想骂，可话到嘴边到底是忍住了，最后只是放慢了车速，音乐也变轻柔起来。
慕言最后是被电话吵醒的，迷迷糊糊地忽然看到身旁沈南渊，她吓了一跳，见是秦沫赶紧接听。
沈南渊自然也看到了，嘴角往外撇了撇一脸不屑。
电话挂了直接讽刺道：“你这闺蜜挺关心你的啊。”
“啊？”
慕言刚睡醒，人有些懵的，反应也有些慢，不知道沈南渊是什么意思，点了点头，“她的确对我挺好。”
“她找你做什么？”
男人问。
“公司马上就要开业了，想让我去看看。”
慕言说完才惊觉，顿时有些后悔，自己怎么什么都跟他说了，垂下了眉眼，又补充道：“不是什么大事儿。”
“新开的公司，呵，怎么，秦沫是打算就这样看着你？”
沈南渊冷笑。
慕言没有吭声。
她也不知道，这男人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劲，说话总是阴阳怪气，索性不说话以免招惹到他。
结果车开没多久，沈南渊忽然道：“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去。”
“啊，不用。”
慕言下意识拒绝。
男人顿时脸色一板，表情不快，一脸质疑地盯着慕言。
慕言赶紧解释道：“只是一家小公司开业，而且你每天那么忙，哪里有空。”
“我有没有空还不是你说了算。”
沈南渊冷声道：“地址给我。”
慕言无语，也无奈，哦了一声，只能寄希望于到时候沈南渊没空吧。
慕言在微信上和秦沫交换了信息，秦沫一听沈南渊居然也要来，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家伙想干什么，该不会是要砸场子吧，还是说他看上我这破公司了，想要收购？”
自从以前，秦沫所在的公司被徐子博收购后，秦沫对这些大佬就没什么好感，更何况是这阴晴不定的沈南渊，秦沫更是摸不透这男人想做什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慕言发了一个无奈的表情，她能怎么办，沈南渊要想去的话，根本不会听自己的拒绝。
回到宿舍楼下，慕言要下车时，沈南渊忽然从兜里掏出一个礼盒递给慕言。
慕言愣了愣，不明白沈南渊的意思。
“你要是不喜欢，就直接丢了。”
男人说完，直接按了车门键，车门缓缓关上，楼下慕言拿着礼盒在原地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