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心翼翼的脱下他的衣服。
不经意间碰到了他的皮肤。
本是无意触碰,何笙却说了一句:“听说你做了护士。”
江绮心点了点头:“半桶水,没什么真本事。”
“你倒是挺诚实。”
何笙笑了笑,微微侧过身子让她处理伤口。
而脱下何笙的衣服,露出了强劲有力的身材。
令她大感意外的是,他浑身上下,都有淤青。
伤口处更是被利器所伤,正汩汩流着血。
“这是你爸打的?”
她诧异的看着他的后背:“怎么会有父亲下这么重的手?”
何笙的后背,除了淤青,还有很多陈年的旧伤。
有些伤因为时间过于久远,已经成为疤痕,附着在他的皮肤上,成为他的一部分。
她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个父亲对儿子做的事。
何笙却冷笑:“他生我来,本就是为了折磨我。”
“你……”
她停着,竟不知道怎么面对他话语里的那份沉重。
没有人可以对任何一个人的家庭指指点点。
哪怕何笙看起来,并非是这样的人。
“相比之下,沈少杭倒是比我幸福许多。”
可不是吗?
如果沈少杭没有被戳穿一切,依然做着沈家继承人,所有人趋之若鹜的对象。
想必生活跟现在必然天差地别。
但何笙的声音很好听,就像是绵绵细雨打入她的心头。
她忍不住问:“你父亲为什么打你?”
他扭头看着她,黑眸如同星辰,十分深邃。
江绮心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正想开口说声抱歉。
毕竟每个人都有秘密,不是谁都愿意把自己的秘密说出口,让所有人观赏的。
可就在她准备开口道歉时,何笙冷不丁的回答:“因为我是私生子。”
何笙一字一句,每个字都夹杂着沉重。
她透过他的黑眸,看到了无奈与寂寥。
这个对外,一直都保持着毒舌和冷漠的男人,竟然是私生子。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何笙扭过头,语气有些冷漠:“我没有那么脆弱,所以不需要同情。”
“我没同情你。”
江绮心拿出棉签,一点点的处理他的伤口。
“更何况你活的别大多数人都要好,有钱有权有地位,除了父母不好外,其他什么都好,有什么值得我同情?”
何笙一愣,唇角竟然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他是私生子这种事,只有身边的挚友才知道。
每次提起这件事,他们无一例外都是露出同情。
一个不能光明正大出现在父母面前的私生子,值得所有人同情。
可江绮心这番话,却让他有了那么一丝温暖。
他不需要同情,更讨厌别人同情。
好像他生来就是一场悲剧。
他厌恶别人用这种眼神看着他。
“你确实……”他像是自言自语:“跟我想的有点不同。”
“你忍着点疼。”
江绮心拿起药膏:“要给你上药了。”
“一个男人怕什么疼,直接来就是。”
江绮心挤了一点药膏在手上,轻轻擦拭在何笙的后背。
刺激的疼痛一下子透过伤口直接传达到大脑。
何笙惨叫一声:“你在给我上毒药吗!”
何笙的反应吓到了江绮心。
她还从来没见过哪个男人像何笙这样,一点痛叫成这样。
“你叫什么,这点疼都比不上你身上那些伤。”
“你懂什么,以前的伤跟现在能比吗?”
听着何笙一惊一乍的声音,江绮心忍不住笑着摇摇头。
何笙身上具有太多江湖气息,跟律师这个职业的谨慎和严肃比起来,相差太多。
她忍不住问:“我记得律师都很严谨的,你不太像。”
何笙皱着眉头:“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出来工作。”
“这么说,你当律师,是被迫?”
何笙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他像是回忆起什么,并没有很快回复江绮心的话,而是沉默了好几秒,才开口:“小时候是真正流浪过一段时间,跟社会上的人混饭吃,学了那些吃饭的招数,到现在成了骨子里的东西了。”
江绮心愣住。
流浪?
她抬头看着何笙,细细打量。
“做律师了,都忘不了那段时间。”
说完,他似乎自嘲的笑了笑:“我也觉得我不是做律师这块料,但没办法,人总是要吃饭的。”
每个人都有心酸的过往,就连何笙这种金牌律师也是如此。
外人以为他风光无限。
其实他就是个私生子,被父母所嫌弃。
她低着头,不再言语。
“伤口包扎好了。”
江绮心小心翼翼的替他穿上衣服,扣好纽扣。
她轻轻半跪在他身旁,扣着纽扣时,眼神十分专注。
何笙低头看着她,微微眯着双眸,说道:“你还是少跟霍青接触,他背后的势力,不是你能想象的。”
“我知道。”她淡淡的说,替他扣好领口的纽扣:“谢谢你。”
“我的意思是,别回去找他。”
江绮心愣了愣:“为什么?”
“你觉得他带着你来这里是做什么?”
霍青说过,他是要抛下一切跟她离开,然后过平凡简单的日子。
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