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早狠狠咳嗽了两声。
被老爷子的话给吓到了。
肖郁看了她一眼，把桌上的水往她手边推了推，然后才说，“还早。”
池早顺手拿起水杯，喝了口。
心想，这是非常早了。
她才十岁，居然就尝到了逼婚的滋味。
肖老爷子沉吟了下，“小早还在读书，结婚的确早了点。不过，可以先订婚。”
池早差点又被呛到。
“小早，你觉得呢？”老爷子看向池早。
池早抬眸，很认真地回答，“老爷子……这个问题，其实我们聊过。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肖郁说，他还没想那么长远。他觉得他还年轻，不用这么着急。”
肖郁：“？？？”他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老爷子也意外地看了眼肖郁。
目光里，还带着一丝意味深长，“这样啊。那就按照你们的心意来吧。”
池早微怔了怔。
她突然觉得。
这老爷子是不是看出了什么。
他好歹是偌大肖氏集团的创始人、董事长。
哪有那么好骗。
但肖老爷子好说话是真的。
完全没有一点集团掌权人的架子。
至少在肖郁和池早面前是这样。
很快上了一桌子菜。
池早和肖老爷子一边吃一边聊起来。
肖郁则几乎都在沉默。
肖老爷子唠起家常，就像家里和蔼的长辈。
虽然偶尔会问一些问题。
可这些问题都不触及隐私。
老爷子甚至没有问她的家庭，经历。只是问了几句她的学习，和日常生活。以及她打算考什么大学之类的。
池早想了想，“大学……应该会去京都吧。”
只是，她刚说完，就发现肖老爷子的手微不可见的顿了顿，脸上的笑也有瞬间的凝滞。
她微微一愣。
肖老爷子看了肖郁一眼，随即意味不明地念叨了声，“京都……读大学是不错……”
池早脑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她想到上辈子，肖郁每次离开宁城，再回来，情绪都不对劲。
她之前就猜想过，这是不是和他去的地方有关。
难道……是京都？
京都有什么致使他黑化的东西吗？
池早下意识地看向肖郁。
肖郁脸色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靠在椅子上，手拿着一杯冰水，轻轻转动。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感觉到。
却又在她看过去的一瞬，抬眸，对上她的眼。
浅色瞳孔，深邃眼眸，仿佛能容纳星辰大海。
他微微挑眉，“吃饱了？”
池早回过神，摇头，收回了目光。
肖郁眸光闪了闪，没说什么。
一旁的肖老爷子将两人的对视和互动看在眼里。
这时，肖郁手机响了起来。
他起身走出餐厅，接了个电话。
肖老爷子看着他的背影，“阿郁脾气不好，小早，平时你应该包容他很多吧。”
池早怔了下，“其实也还好吧……”
“嗯？”
“因为我有时候，也会惹他生气。”池早想到了上次。
肖老爷子有一瞬的呆愣，随即亮了眼睛，“哦？你居然还会惹他生气？那他的反应呢？”
池早轻咳了声，“他？哄就完了。”
……
和肖老爷子聊了好一会，饭也吃完好一会，肖郁都还没回来。
池早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两点半了。
这里和长申学院的距离，估计很难在上课前赶回去。
“阿郁应该有急事要忙。小早，先让佣人带你回房间休息吧。”老爷子倒是不急，“正好今天在家里逛一逛，玩一玩。”
池早想了想，点头。
佣人领着她来到肖郁房间。
却不敢去开门，而是说，“四少爷有洁癖，池小姐，您进去吧。”
池早说了声谢谢，推门进了房间。
对这里，池早并不陌生。
她想了想，拿出手机给欧主任打了个电话请假。
谁知道欧主任却笑呵呵地说，“池同学啊，已经有人替你请过假了。你有事就先忙，我会跟你们邓老师说的。”
池早有些讶异。
但想也知道是谁帮她请的假。
挂断电话，池早看着这偌大的房间，上前，把窗户打开，又走到露台。
初夏的天，气温正合适。
肖家大宅又是个好地方，加上风水阵的加持，冬暖夏凉。
见旁边有个摇椅，她索性躺了上去。
太阳正好，温暖舒适。
清新的暖风吹拂。
池早阖上双眼。
不知是因为昨天没睡好还是这里太舒服，池早躺着躺着，竟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这一睡，她又做了个梦。
梦，还是那个夜，还是那块地，无数墓碑在忽闪的鬼火，异常渗人。
……
肖郁回房看到的就是在露台的摇椅上睡着的少女。
他微微一怔，走了过去。
午后温润的阳光洒在她脸上，将她的皮肤照的清透细腻。脸颊上的疤，也异常清晰。
他眸光沉下。
伸手，轻抚她的发，到她的脸。
眼底似有情绪翻滚。
“池早。是不是有一天，你也会恨我……”
没人回应他。
他俯身，轻轻把人抱了起来。
少女身体一入怀，就不安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可这次，她是真的没醒。
因为此刻，她的梦里，一切都仿佛真实清晰的存在。
蜷缩在墓碑下的小男孩，比上次见到时还要可怜狼狈。
他的唇干裂惨白，嘴角渗着鲜血，双眼空洞麻木。
他的衣服，更破了。
这好像已经是第二夜了。
他似乎经历过什么，小小的双手脏污不堪，指甲里全是泥土，夹着鲜血。
池早看着都觉得疼。
周围的风呼呼的吹。
阴风阵阵。
这时，一只野鬼飘了过来，露出狰狞而惊悚的脸，缠上了他的小身体。
小身体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压抑而绝望地颤抖起来。
池早忍不住了，冲过去一手挥开那只面目狰狞的鬼，“滚开！”
她自己就是个魂灵的状态，可那鬼竟“嗷”地一声被打飞，然后落荒而逃！
蹲下身，她把瑟瑟发抖的小身体虚虚搂在怀里，轻声安抚，“别怕别怕，都是假的。”
小身体微微一僵。
漆黑诡异的墓地。
渺小的男童身边，一团莹莹的光。光里显露出一块通透的羊脂白玉。
迷雾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