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池早重生的第一天。
她就知道,画这东西,迟早要丢人。
曾经的经历对池早来说,就像是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她在泥沼里挣扎,多少次想爬出来都被人狠狠踩回去。
痛恨、不甘、懊悔,无数情绪日夜折磨着她。
可当今早看到早就去世的母亲谢云枝活生生在自己眼前,她就知道,她还有机会。
这一次,她绝不能再让那些小人得逞!
邓珍见池早别开头,只觉得她是死鸭子嘴硬,差点气笑了,“证据确凿,你还不承认!”
池早皱眉,语气恹然又不耐,“这些是我画的,但是我没有写名字……”
“你没写?刘少伟还会平白无故拿这个冤枉你不成?!人刘少伟的爸妈都是领导,一家子知识分子,你以为都是和你一样会在上课做些奇奇怪怪的事的人吗?什么样的家庭教出什么样的孩子!”邓珍冷笑。
池早是单亲家庭,家境贫寒,独来独往,很没存在感。
就连她唯一的优点,这张脸,都有着不能挽回的瑕疵。
邓珍都不知道以她的家境是怎么转进有着贵族学校之称的长申的。
记忆里的池早性格胆小怯弱,绝不可能顶嘴。
可当邓珍的话音一落,眼前一直微低着头的少女突然就抬起了头,正和她还没来得及掩下讥讽的目光对上。
少女的眼睛漆黑明亮,像含着一滩水,那水此刻又冷又森,定定的盯着她,让她顿时愣住。
“邓老师,家境优越的人才能得到尊重吗?”
池早的声音带着丝讥讽,一字一句回荡办公室内,周围有瞬间的寂静。
邓珍在学校出了名的嫌贫爱富,但学生们敢怒不敢言,老师们顾忌同事关系,也不会去撕开那层窗户纸自找没趣。
谁知今天,竟被一个看似柔弱胆怯的女学生给讽刺了。
邓珍的脸倏地通红,转而又变得铁青,恼羞成怒地一掌拍在办公桌上:“你还敢顶嘴?明天给我叫家长来,我倒要看看你家长是怎么教你的!”
……
池早被赶到走廊上罚站。
清瘦的身影站在日光下,正值春天,偌大的贵族校园里微风吹过,拂起她脸颊的发,露出那道深刻的疤。
她还没站几秒,电话响了。
掏出手机看了眼号码,许久她才按下接听。
熟悉的高傲女声就从电话那头传来:“池早,怎么打你电话半天才接。今晚你表舅舅有重要的事宣布,早点回来!”
即便隔了个听筒,也掩盖不了电话里女人对她的不耐与轻视。
这个女人就是林染的妈,宋华珠。也是她名义上的表舅妈。
池早想起当初林家找到她和谢云枝的时候,态度并不像现在。
那时候他们需要她给林染输血,对她们母女客气又亲近。
后来……他们渐渐露出真面目,贪婪自私,如附骨的吸血鬼,甩也甩不掉。
池早微微抬眸,看了看远处那渐渐暗下的天,又冷又沉。
如果她没有记错,今天,就是他们算计她的开始。
所谓的要宣布的事,就是逼她和顾氏二少爷顾岑东订婚。
今天之后,以她为心的大网就开始撒下。
“喂?池早,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电话那头林家别墅。
豪华客厅内,穿着优雅如贵妇的宋华珠眉头紧拧,“怎么回事?”
一旁沙发上坐着的是穿着校服却难掩姿色的林染,五官漂亮,脸色透着一丝淡淡的苍白,唇倒是红,抹的是现今最火的色号,奢华吊灯打下的光芒照在她脸上,反而显得有些明艳。
“妈,别急,可能是信号不好。我打打看。”说着就掏出手机。
这时,宋华珠电话里终于传出一个轻幽的声音,漫不经心的,“哦,听到了……”
宋华珠一听,心里更是烦躁,“听到了你不出声?染染你看看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家请来个大小姐。这又是供她读书又给她妈治病的,还不知感恩,她……”
话还没说完,电话里突然传出“嘟”的一声,宋华珠声音就像被截断了般,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气红了眼。
……
“不知感恩?那就等着我的报恩吧。”靠在走廊上的池早冷冷一笑,把手机关了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就在她离开之后,旁边那大门紧闭的办公室,窗帘被唰地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