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妃脚步没有停,一步步坚定走着。
幼菫示意又冬,又冬几步便追了上去,拦住了宁贵太妃。
幼菫缓步走了上去,“我进宫求见太后,太妃回王府等我消息就是。”
老太妃摇了摇头,“没有用了,两座大山,谁也撼动不了了。王妃好意,老身心领。”
如今她只能以命相逼,或许皇上还能忌惮世人评说,放了他孙儿一马。
她说着话,便想推开又冬,又冬纹丝不动。
幼菫说,“我自有法子,太妃切莫冲动行事,王爷和世子的身后事还要靠你来主持。”
老太妃眼里满是决绝,根本不为所动。
幼菫冲又冬使了个眼色,“老太妃,得罪了。”
又冬面无表情,一个手刀,老太妃便昏了过去。
幼菫对萧十一说,“你送老太妃回忠勇王府。今日就看住了她,莫要让她出事。”
萧十一看幼菫脸上是出乎意料的平静,似是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般,心里不安起来。
“王妃,您可不能进宫!”
幼菫平静又坚决,“我必须进宫,我得让我表哥得一个全尸。你现在就送她回府。”
她知道,此时局势微妙,进宫便是孤身独闯龙潭虎穴。
可这是救裴弘元唯一的办法。
她要赌一次,赌沈昊年还会顾及她的安全,赌他会让苏林回宫护着她。
如此,裴弘元就能得以逃出生天。
既然沈昊年利用过她,她反过来利用他一次,也算扯平了。
幼菫看着萧十一一字一句说,“十一,你得听我的。”
萧十一看到她眼中的慎重和暗示。
他领会她的意思,要按她说的,马上就走,不得耽搁。
王妃是他的主子,他得听命,他先按吩咐把事情做了才是。
阻拦的事自有别人做。
他拱手朗声道,“属下遵命!”
他挥手让两个婆子上前,将老太妃扶进了软轿,抬着往马车方向去了。
张平心下暗叫不好,他身后还跟着御前侍卫,根本不能出言提醒。
他微不可见地冲萧东摇了摇头。
萧东站到幼菫跟前拦住她,“王妃,王爷走之前说了,您不能出府。”
王爷临出门前确有嘱托,不能让王妃出府,更不能进宫。现在看张平的那样子,分明是事情有蹊跷。
如今萧三爷去了金吾卫,当然,他若在府里,估计也没什么用,他可最听他大嫂的话了。
府里能出言相拦的只有自己了。
幼菫定定看着他,“你不必拦我,今日我必须进宫,哪怕是王爷在这里,也拦不住我。”
萧东紧锁着眉头,“王妃,您可还有着身子!”
若实在拦不住,那只能强行将王妃拘在院中了。
她似乎看出了萧东意图,又道,“你不要想强行将我困在府里,我会做出的事,后果定然比你想象的严重。”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出手拦了我。”
这就是拿着命要挟了!
萧东跪倒在地上,“王妃,还请三思!”
身后的侍卫和刘管事也纷纷跪倒在地,“王妃,还请三思!”
幼菫看向刘管事,“刘管事,备车吧。”
刘管事跪在地上不动,“王妃,还请三思!”
幼菫淡声道,“那我便走着进宫。又冬,我们走。”
又冬面无表情,推开泪流满面的沉香,扶着幼菫往府外走。
“老奴来备车!”
刘管事霍然起身,甩着袖子去了。
幼菫的马车一出府门,离谷主就跟了上去,仔细一打听——
进皇宫!
不要命了!
他跟在马车外,隔着窗帘跟幼菫说话,“王妃,药丸子要不要?比啥都管用!”
“毒药要不要?”
“不要钱!”
幼菫坐在车厢里,手里紧紧攥着一瓶保胎药。
她要保住裴弘元,也要保住自己的孩子。
如果。
如果自己根本就没那么重要。
她就彻底输了。
她便要靠自己了。
马车一路疾驰,可对煎熬中的幼菫来说,似乎是过了很久,皇宫才出现在眼前。
又冬被拦在了宫外。
幼菫毫不犹豫地孤身一人进了宫。
她原本就没想带着又冬进去,只有足够危险,苏林才有可能回宫。
幼菫的想法是,先去萧宜岚那里,她那里是皇宫中最安全的地方。
皇后的身份,总能给她一些庇护。
可惜事与愿违,宫门内,已经有慈宁宫的宫女等着,恭敬地行礼,“安西王妃,太后听说您要来,让奴婢带着轿辇来候着您。”
幼菫免了她的礼,上了轿辇。
她进宫就是为了找太后求情,此时自然不能拒绝前往。
她委婉打听着。
萧宜岚现在在乾清宫为皇上侍疾,是无法脱身来见她了。
也不知这中间有没有太后的安排,或者皇上的安排。
轿辇停在慈宁宫门口,幼菫看到了熟人。
程文斐站在宫道旁,脸上带着温婉的笑意,挥着帕子跟她招手,“堇表妹!”
幼菫打了个寒噤,脑海中不合时宜地回荡着“爷来啊~~”
程文斐比之前瘦了一大圈,翠绿宫装松垮垮地挂在身上,明显不合身了。
浓厚精致的妆容,依然不能掩盖满脸的憔悴,整个人看起来生生老了好几岁,像个二十多岁的妇人。
幼菫很是惊诧。
她扶着宫女下了轿辇,看着热情迎上来的文斐,“程美人这是在等我吗?”
程文斐看着幼菫愈发娇妍动人的容貌,衣衫首饰虽随意却无一不精致,妒海汹涌。
她亲昵地拉着她的手,“自然啦!我来给太后请安,听说表妹要来,我就一直在这里候着。”
她们好像并不熟吧!
上次这么熟的时候,还是在崇明寺,自己成了文斐踩踏向上的梯子。
幼菫不着痕迹地推开她的手,微笑道,“美人的惦记我可承受不起。”
文斐神色黯了黯,“你还在生我气?上次宫宴,我不过是无心之言,世子……裴弘元本来就是与你最亲近啊。我也没说错。”
没说错就不是过错吗?
她是存了什么心思,她自己最清楚。
不过幼菫此时什么心情与她辩解对错。
她挪步往慈宁宫内走。
程文斐跟在她身侧,继续说着,“我们俩年岁最接近,从小不就是这么打到大的吗?你欺负了我,我就去找祖母告状。我欺负了你,你也去找祖母告状。可第二日,我们俩还在一起玩。”
幼菫淡声道,“美人,我们现在不是小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