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先转身回府,突然想起来院子里的那十几个妇女,她们就那般放在哪里?
郑先去了院子,问其中一个衣着比较得体的中年妇女,她自称姓张,“敢问张娘子,你们跟秦管事来凉州,所为何事?若是寻亲,郑某可帮着安排一二。”
张娘子福了福身,“奴家是奉荣国公夫人之命,前来教授技艺的。”
夫人亲手教了她们织毛衣,又预付给她们每人五十两银子呢,等着回了京城,还可以再领一百两银子!
她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银子!有了这些银两,又有了一手的手艺,她们一家人不必再为吃不饱穿不暖忧心,甚至可以过上富裕的生活。
郑先一愣,又是夫人派来的?
“不知是什么技艺?”
张娘子笑道,“大人可曾见过荣国公的羊绒袜和帽子?”
郑先惊喜道,“见过,你会编织袜子和帽子?”
西北不缺羊绒羊毛,这可是保暖的好东西啊!吐蕃人耐寒,西北军最怕冬日与他们交战。现在这个战况,怕是要持续道冬日了,西北军若是有了羊毛袜羊毛帽,还担心冬日与吐蕃军打仗吗?
张娘子笑道,“正是。不但可以织袜子帽子,还可以织衣裳。大人可召集一些手巧的妇女,我们教他们勾织。”
夫人真真是雪中送炭啊!西北冬季来的早,他们不出意外是要与吐蕃冬季作战了。吐蕃人耐寒,在冬季作战优势明显。西北军头脚保护好了,还怕他个鸟!
他旋而想到一个很现实的问题,问道,“不知是要用什么织机?百姓们困苦,若是花费太大,怕也拿不出银两来。”
张娘子举着手中两根细长的竹签,笑道,“只需削几根木签子即可。”
郑先一拍手,这简单啊!没有比这个更简单省钱的工具了!这么两根签子,居然能织出衣裳来?这简直是变戏法啊!
郑先立马派人在街上各处贴了告示,召集凉州城的妇女们来都护府学编织衣裳,士兵们手里拿着签子,让她们去时削了签子带去,这就是织衣裳的工具。
百姓们半信半疑,“军爷,我们不用签子也能编衣裳,厚实暖和的很。”
士兵问她,“你能编袜子和帽子吗?能编穿在里面的柔软的衣裳吗?”
有女人笑道,“那怎么能!羊毛线又粗又硬,做出来的衣裳自然是硬的!”
士兵道,“那就是了,现在有中原来的女人,教你们织柔软的衣裳,袜子。郑大人说了,若是织的好,都护府拿粮食来换!”
女人们一听眼睛亮了,冬日马上到了,她们有大把的空闲时间,若是有活计可以换粮食,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
女人们不再犹豫,纷纷去砍树枝削签子,又拿了搓制好的羊毛线,蜂拥往都护府而去。
都护府腾出来宽阔的练武场,让女人们学习勾织。
郑先在一旁跟着看了一会,看着张娘子她们手中签子轻巧勾来勾去,不一会功夫,便有柔软有弹性的袜子在成型。
让他都手痒痒,有种想自己动手织的冲动。
前来学习的女人们都看直了眼,中原的女子真是手巧呀!
她们若是熟练了,一天下来能织一两双袜子吧?用来换得一日米粮,也是难得的好营生了!
清泉城的贫苦百姓,一夜之间,每家院里都多了一小袋白米,让他们在绝望之际看到一线生机。这些米,总能让他们多活些日子!
清泉城被西北军占领的这些日子,百姓们一直活在忐忑不安中,他们怕又是来了一群压榨他们的恶魔。
可是这么多日子来,西北军从未做过抢掠之事,虽占领了县衙,可也不曾征收税赋。他们也渐渐放松了戒备,彼此相安无事互不打扰。
凭空而降的大米,西北军把持城门进出,除了他们,还有谁有能力做这个?
县衙前面,百姓们自发地来到县衙前面,对着紧闭的县衙大门磕了头,学着士兵们前几日喊的话,“荣国公威武!”“夫人威武!”
……
郑先一路快马加鞭,把剩下的大半只羊送到了清泉城外大营,吩咐厨房煮上。
国公爷自来了凉州,每日与将士们同吃一锅饭,郑先看着心里都难受。
萧甫山看着他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淡淡说道,“刚挨了军棍没几日,这般骑马,怕是皮都磨烂了。”
萧甫山虽然冷着脸,可郑先明白国公爷是在关心他,他挠着头笑道,“难得买了只小羊,秦川走了,便想着让国公爷解解馋。”
萧甫山一边看着信报,一边心不在焉问道,“你找到秦生了?”
郑先笑道,“还没找到,不过快了。秦生是秦川的亲兄弟,让下官好一顿找啊!”
“秦川怎么说?”
郑先习惯性地往椅子上一坐,顿时嗷地跳了起来,唉,看来得坐马车趴着回去了。
“秦川说他要出去转转,十日内把人带回来,看着是胸有成竹。下官已经吩咐随行士兵,随时报告秦川行踪。”
萧甫山眉毛轻挑,小丫头似乎暗地里做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估计她信里说的他不知道的事,便是这个吧。
秦家商号参与进来的买卖,可没有小买卖。
郑先又乐滋滋地汇报,“国公爷,夫人还派了十几个妇女过来,教着凉州城的妇女勾织袜子和帽子。下官着实长了见识,两根签子就能织出衣裳来!”
“夫人果真是威武,咋就知道咱需要什么呢?”
“卑职已经派人去各州县衙门送信,让他们派人来凉州学习勾织技术,这样咱西北军和百姓就不缺衣裳穿了!”
“听说棉线也可以搓成粗线,用来勾织……国公爷,夫人给咱送了份大礼啊!”
……
萧甫山放下战报,听郑先滔滔不绝地说着。
幼菫但凡想到能帮到他的,便不计代价地去做,他这辈子还未曾遇到过什么人可以为他这般。
以前也不觉得有什么,他生来便是要在战场上拼杀的,是生是死都是他的命运。现在他却强烈渴望好好活下去,一直陪幼菫到老。幼菫为了他这般苦心周全,他又有什么理由不珍惜这条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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