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蔺魔鬼他在一个奇奇怪怪的世界】
钟鱼醒来的时候,发现周围的一切都变了。
蔺无阙不在身边,谁都不在。
她记得昨天她还跟蔺无阙在一处万年古楼浪漫地放花灯来着。
她还记得……
那个时候,蔺无阙大概觉得她喜欢灯笼,就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个样式奇怪的花灯,还抓了一兜不夜飞蛾,琉璃瓶盛着盈盈幽光。
钟鱼当时很惊讶,惊喜问道:“你不是说不夜飞蛾不常见,十年才成光成形吗?这里怎么会有?”
“不知道。”蔺无阙不以为意,在她身边坐了下来,然后偏了偏头,直白地问道:“看到了就弄来了,你不是喜欢?”
钟鱼眉笑眼开:“喜欢啊。”
她笑眯眯地看着了一脸无生趣、漫不经心地用手指拨弄着灯笼的蔺无阙,眼睛的笑意更深了。
钟鱼扑到他怀里,笑容甜蜜又灿烂,很不矜持地说,“蔺哥。你现在对我真好啊。”
蔺无阙的手护住她的后背,不动声色地把她抱稳了。
他饶有兴致地挑眉:“我以前对你不好?”
“……也好。”钟鱼这话说得就有点违心了,以前他那随时要她狗命的‘好’她吓得根本无法正常感受。
蔺无阙面无表情地冷眼相看,她就立刻讨好地笑着道:“你现在更好。你最好了,最好了。”
蔺无阙倒是没跟她计较了,淡淡地收回目光,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冷冰冰的,一副不大高兴的样子。
钟鱼眼睛弯弯,凑上去,亲了他的嘴角一口。
静了一瞬。
蔺无阙就低头笑了。
钟鱼被他这样时不时露出来的笑容,迷得神魂颠倒,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全世界就她和他。
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好了。
蔺无阙闭目养神,她看了眼那个样式古怪又破旧的灯笼,心里无奈地叹了一声。
毕竟是他拿回来的,把它弄好吧。
于是,钟鱼就兴致勃勃地动手了。
结果谁知道她捣鼓了那个灯笼到一半,夜里闭眼睡过去了,醒过来的时候,就换了个地方……
妈蛋。
那个灯笼有毒啊!
钟鱼的头有点痛。
头顶是雪白的天花板,老旧失修的古风花式吊灯没熄,光线似有若无地摇曳着,一晃晃的。
此时的她趴在电脑桌上,姿势僵硬,整个身体都僵得不像是自己的。
她试着动了动,然后不知道自己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地方,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字,赫然出现在她面前——
在一个已经打开了的修改文档里,上面竟然全都是钟鱼这个名字,满满一页都是。
什么?
她愣了愣,试着往上翻,看得眼睛痛。
然后她终于在铺天盖地的钟鱼二字中,找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开头有个蔺无阙的名字……
“……”
钟鱼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扭曲,在她竭力控制自己情绪后,渐渐平静了下来。
异次元空间?这或许又是一个光怪陆离、无比奇葩的世界。
这可真是太棒了呢:)
脑子清醒了,钟鱼一刻也不想再费神耽搁了,所以她立马爬起身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个奇葩的世界,她也得先找到蔺无阙再说。
…
钟鱼心急火燎地要找人,但其实她也没有什么头绪的。
因为她心里也没底。
她不知道蔺无阙到底在不在这个世界,更不知道他万一在的话,他现在又身在何处?叫什么?他也是不是在满世界地找她?
而这些,她都无从得知。
结果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久久没有他的消息,她都快要急出病来了。
钟鱼最后也只能把主意打到寻人启事上面去了。
各大网站,各大新闻专栏,反正所有能折腾的地方,她都想方设法地去弄了。
但是,没有任何的回音。
宛如石沉大海。
钟鱼的心情真是丧得不行。
原来的她应该是属于不论在什么地方都能活得很好的人,随遇而安,即便是在陌生的世界,都不成问题。
因为没有蔺无阙之前,她一直都是这么过来的。
可现在好像不行了。
当然现在的她依旧好好的,但她的心里空落落的,感觉自己被一种无声无息的孤独给吞噬了。
这也谈不上多痛苦,那感觉就是她的胸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样,平平静静,不痛不痒,却让她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钟鱼知道,这是属于她灵魂深处的恐惧,她心里最害怕的,就是这个了。
她说过的,最害怕找不到蔺无阙,最害怕真的分开后,偌大的世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曾经得到过却骤然失去,她最受不了这个。
钟鱼抱着一沓寻人启事的纸,扯了扯嘴角,自我打气的笑容有点苍白无力。
天边灰蒙蒙的,压抑得人透不过气来,就像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一样,低沉而压抑。
她失魂落魄地走在路边,不多时,有车驶过,她没留神,差点就撞上了。
钟鱼脸色微白,被吓得不轻,顿时恼火地骂了出声。
她人没事,就是她手里的东西稀里哗啦地掉光了,飞散得到处都是。
这像是个糟糕的暗示信号,钟鱼的心态也到了快要崩溃的边缘。
她的眼睛吹进了沙,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手将脏掉了的纸抓得紧紧的。
在哪里。
你在哪里。
你到底在哪里?
钟鱼的眼泪不可抑制地掉了下来,蹲在路边捡寻人启事的纸张,倔强执着的样子,看起来有点可怜。
而就在这时,忽然有个人慢腾腾地走到她的面前,就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停住了。
画面仿佛在那一瞬间静止了。
那人弯腰,将他脚下踩着的寻人启事的纸捡了起来,那双修长的手缠着纱布,指骨分明,暗藏一股莫名危险的力量。
那人看到手里的东西后,诡异地沉默两秒。
然后钟鱼就听到他阴沉冰冷的声音带了一点疑惑,开口问道:“你,在找我?”
她的心脏一颤。
钟鱼猛地抬头,然后就看到了拿着寻人启事沉默无言、面色阴沉的蔺无阙。
他的穿着有些奇怪,一身松垮垮的白色病号服,额前的黑发微湿,那张英俊完美的面孔没什么温度,他就这么懒懒散散地一眼看过来,却令人心神乱颤。
是他。
这个世界的他就在她面前。
钟鱼差点就要哭出声了!
她想都不想,立刻就冲上去抱住了蔺无阙,声音里带着极其委屈的哭腔,大声回道:“对啊!找你啊!我在找你啊!你怎么那么久都不来找我?”
钟鱼把他抱得很紧,说话太急,呛得她眼泪就流得更凶了。
那样子看起来惨极了。
蔺无阙愣住,他十分不悦地皱了皱眉,第一反应是把这莫名其妙的女人从自己身上扒开。
但是情绪已经失控的钟鱼抱得太用力也太紧了,他一时间,竟然无法将她推开。
当然也不是推不开,如果他动真格了,直接掐了脖子,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估计小命就没有了。
然而他这个阴暗暴戾的念头在心里刚刚冒出来,不知为什么,下一秒就被压制下去了。
他眼神十分阴郁,他的手停在她后颈的边缘,却也始终没有真的下手。
这就让他……意外了。
蔺无阙的声音很冷漠,命令道:“松开。”
“我不。”钟鱼把他抱得更紧,现在她整个人没缓过来,心都是不安的。
再说了,人就在她面前,怎么可能松手?
她恨不得粘在他身上,撕都别想撕下来。
但没有同情心的魔鬼还是绝情的,蔺无阙冷酷无情地将她撕了下来。
被冷待的钟鱼就很委屈了。
她有点不满地想要抗议,但是在这之前,蔺无阙二话不说就把掐住了她的脸颊。
被掐住脸还嘟着嘴的钟鱼:“……”
四目相对时,最怕空气突然变得安静。
这下钟鱼是真真实实地对上了蔺无阙森寒的目光,她微怔,因为他冰冷疏离的眼神让她感觉到了一种陌生感。
心里忽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下一刻他说的话,就让她心里那点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蔺无阙微微眯起眼,目光犀利地打量着她,直截了当地问:“你为什么会认识我?”
“你是什么人?”
“想要做什么?”
还是被掐住脸嘟着嘴钟鱼遭受无情三连问:“……”
她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她要找的蔺无阙无疑。但现在摆在她面前最严重的问题是,这个世界的蔺无阙好像有点……小问题。
不,也不一定是小问题。
钟鱼变得严肃起来,她静了两秒,有点紧张地问:“你不记得我了吗?”
问话时,她心里多少还有点期待的。
结果蔺无阙毫不留情地给她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冷冷道:“我没见过你。”
俨然一副凉薄寡淡、冷血绝情渣男模样。
钟鱼沉默了。
她现在只觉得自己的眼皮在不停地跳,也是在这种一言难尽的时刻,她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了一个无比深刻的词——因果报应。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坑爹的苍天它饶过谁啊!
以前不记得前尘往事,在他面前花样作妖的是她,现在情况居然换过来了。
钟鱼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面对这个诡异的情况,简直欲哭无泪。
这可真是别具一格的命运安排。
她暗自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地把自己的手握住他的,眼神温软柔和,让他松开了手。
她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见过的。你忘了,我是钟鱼。”
蔺无阙看着她,沉默不语,目光沉沉。
钟鱼有点忧郁,道:“你真的忘得很干净啊。我好像有点懂你那时想弄死我的感受了。”
蔺无阙面上并无波澜,那淡漠的神情像是若有所思,又像是饶有兴味。
钟鱼扯唇笑了声,有点无奈,也有点心酸,她继续说了下去:“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们是定下生生世世不离不弃的契约关系。你说过的,我是个麻烦精。蔺无阙,你……你可摆脱不了我的。”
摆脱不了。
总之要她放弃,那不可能。
钟鱼这人看似不怎么靠谱,但其实她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很果断,下定决心的时间很快,连犹豫的空隙都没有。
她说的这话的时候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甚至什么都想好了,以前他是怎么变态地又吓又哄地来绑住她的,现在她就怎么纠缠上去。
惊天动地的爱情不就是这么搞来的吗。
感觉他身上散发出来森冷的气息,钟鱼背脊微微绷紧了,她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咬了咬牙,她也豁出去了,道:“所以你不能始乱终弃。我,我我不会放手的!”
钟鱼怕被他扒下推开,就顺势把他的脖子给搂住了,青天化日之下,胆大包天,可以说非常奔放不要脸了。
但都到这个时候了,她顾不得什么矜持了。
不管了!
然而,就在她忐忑不安地等待处置的时候,一直没有出声的蔺无阙开了口。
“好。”他冷不丁地答应了。
钟鱼心里很快,她的脑子里闪过各种各样的可能,就是没有想到他居然一口就答应了,所以她在极度紧张过后,直接懵了。
他说好?
蔺无阙慢条斯理地把她的手从他的脖子上松了下来,然后就拽着她,二话不说就走了。
他面色沉冷,步子却很急。
看那架势,他像是正准备要做什么事情。
钟鱼踉踉跄跄地跟着,整个人还在状态之外,她茫然地问他:“你要带我去哪里?”
蔺无阙神色冷静而漠然,而他给她的答案很随意很粗暴,道:“不知道。先私奔吧。”
“啊?”钟鱼傻眼了。
私奔!
这神奇的走向又让她迷惑了。
就算蔺无阙失忆了,好像她也依旧搞不了他。
因为他从来不按剧本走!
蔺无阙三两下就把钟鱼弄上车了,动作很利落,甚至有点粗暴。
完全摸不准头脑的钟鱼被他塞到了副驾驶座,她看到车子里有带血的纱布,还有掉在车垫上凌乱的药瓶,她就感觉不对劲了。
等等,他怎么回事?
“不是,”钟鱼开始有点慌了,仓促地看向他,道:“等等,你要做什么?”
蔺无阙目光放在远处,瞥了她一眼,淡淡地反问道:“不是你说我忘了一些事,忘了你,不能对你始乱终弃?”
钟鱼愣愣地点头。
他顿了下,像是真的在考虑什么似的,然后煞有其事地说道:“我觉得你说的对。”
对?
什么对?
钟鱼简直要被阴晴不定的他搞得头皮都要炸掉了。
你刚刚还一副要弄死我的可怕模样,这就觉得我说的对了?
好可怕。蔺哥你到底在想什么?
蔺无阙心里想什么钟鱼是不知道了,他把纱布胡乱一扯,随手扔到一旁,直接就飙车了。
他一下开得很猛,钟鱼差点心脏病都要吓出来了。
事实证明,不论身在何处,蔺无阙这种人都不会是个善茬。
他这车速是要上天吧!
钟鱼略略看了眼后视镜,隐约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她迟疑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问,道:“我感觉……后面是不是有车在追?”
“嗯。”
被追自然就让人想到了不好的事情,钟鱼表情凝重了,谨慎地问:“……为什么?”
蔺无阙目光放远,唇角勾起一抹邪气而危险的笑容,道:“大概因为我有病,突然跑了出来,让他们害怕?”
把自己有病说得那么轻描淡写甚至还带了点亡命之徒的氛围,也是没谁了。
钟鱼听得心中一紧。
她的关注点当然也是歪的,她此刻关心的不是被什么人追杀,而是在他说的病上面。
钟鱼一下就紧张了起来,慌乱地问他:“你怎么了?生了什么病?”
蔺无阙眼神凉凉地掠过她一眼,慢悠悠地说道:“你不是知道吗?”
钟鱼的声音还是绷紧的,道:“我不知道。是什么?”
没开玩笑。她真不知道。
蔺无阙这回倒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就跟我走?”
说得出这话就是他自动忽略了一个事实,懵逼的钟鱼是被他突然拽着走的。
当然这个细节它并不重要。
因为问不问,结果都是一样的。
钟鱼听了之后,微微一怔,随后面上一片凛然。她咬紧牙关,郑重道:“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们上上辈子就约好了的。”
“海誓山盟?”
“对!”钟鱼闭上眼,又睁开,大声道:“什么天堂地狱,什么天涯海角,我都陪你去!”
这算什么?
出生入死的大事他们都做过。
她现在就怕他仗着什么都不记得,不认账。
蔺无阙一愣。
钟鱼看他沉默下来的反应有点不对,以为有戏。
她眼睛里满满都是满怀希望的星光,便激动难耐地问道:“怎么样?我的事……记起来了吗?”
然而蔺无阙却是很无情地又泼了她一脸冷水,冷邦邦地道:“没有。”
“……”
他说完后,又面无表情地看向她,突然就说了一句话,他慢吞吞地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病吗?”
这个该死的问题又回来了。
“不知道啊。”钟鱼摇了摇头,表情变得紧张了起来,问道:“什么病?”
蔺无阙似笑非笑:“猜猜?”
猜你个死人头啊猜!
“呵呵呵。”钟鱼气极反笑了,没忍住就作死挖苦了他一把,干巴巴地笑道:“我猜,不可能是神经病吧……”
蔺无阙:“对。”
钟鱼笑容瞬间凝固了,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破孩,僵硬地看着他。
蔺无阙面无表情地陈诉事实,道:“失忆,人格分裂,重症精神病。”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