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阴郁的蔺无阙身上散发出一阵暴躁的气息,钟鱼战战兢兢,也就是在他锋利而露骨的目光中保住了节操。
人生真的是太难了。
蔺无阙没有动她,在灵气逼人的汤池设下了阵法,让她泡在里面。
钟鱼就像是条鱼一样,被圈养了起来,就在汤泉宫宇里面静养。
蔺无阙不知道做了什么,他把汤泉弄成了一个像是小秘境空间那样,钟鱼差不多就是被藏在这里了。
开始钟鱼还没有什么感觉的,但后来她手臂上的反噬咒痕越来越浅,她就意识到自己这里,多半算是在闭关修炼了。
而更明显的是,特殊虚弱时期撑过去后,蔺无阙渐渐就恢复如初了,没什么具体的变化,但是能感觉得出来。
手臂上的黑色咒痕日渐变淡,钟鱼只觉得很惊喜,问他:“我是不是快好了?”
蔺无阙淡淡地应了一声,不过眉间的阴霾没有散开,沉声道:“最快还有三日。”
三日过后,她吸收血珠草灵力若是安然无恙,就幸免于难。
但是……
“那太好了!”钟鱼雀跃而激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他看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微顿,沉默不语。
随后,他面上的表情是皮笑肉不笑的,阴幽幽地一字一顿地说道:“那真是太好了。”
钟鱼表情木然,只觉得她的背脊有一股寒气就窜了上来!
不过蔺无阙那想要将她剥皮拆骨的笑容再吓人,他也没有狂性大发,丧心病狂地对她下手。
他转身离开,不过在离开之前设了两重禁阵,把她封得死死的。
钟鱼脸上有点颓丧,可怜巴巴地问道:“还要关我三天吗?”
“快则三天,慢则五日。”蔺无阙挑起眼看她,忽而他放慢了语调,冷酷无情说道:“那么久,也够你洗干净脖子等着了。”
钟鱼:“……”
说真的。
像这样暧昧调.情的话,说出恐怖效果,除了蔺魔鬼也没谁了。
你怎么不干脆说让我洗干净脖子等着被砍脑袋呢?!会不会甜言蜜语会不会?
心里骂归骂,但钟鱼早就习惯了鬼畜模式,就没多在意。相反,此时此刻她的心情还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悸动。
毕竟,三天还是五天之后,她就要可能就拿到驾照了。
紧张。
害羞。
钟鱼羞涩扭捏地目送蔺无阙离开,自己就悄悄得把身子沉到更深的水里,努力让自己脸上那藏不住笑的表情过于明显。
融了血珠圣草的汤泉,延边水雾飘着一朵朵晶莹剔透的雾灵花,此刻对着她的脸相衬,相得映彰。
钟鱼感觉,好像什么都在好转。
但或许人一旦安逸太久,就会胡思乱想。
风平浪静的时间久了,反而让人感觉哪里不对劲。待在汤泉禁阵两天没有再见蔺无阙露脸的钟鱼就是了,每每入夜时分,她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她见不到人,心里就没安全感。
这是她怎么都改不掉的老毛病。
钟鱼被幽闭期间,就没见过其他人,秦子茗不知道在搞什么大事,一直不见人影,久不露面的夜刹倒是在第三天的深夜来找过她一次。
强闯擅入,来时他带着一身沉重的杀气。
钟鱼惊诧地问:“你怎么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捂住自己的身体,但是她衣服什么的都穿得好好的。
而且这两天汤泉灵力汹涌,她泡在里面,身上渡了一层透明的灵气护罩,连湿身的效果也都没有了。
钟鱼平静地微笑。
夜刹根本就懒得注意她在汤泉里什么鬼样子,他的嘴里也没半句好话,直接道:“看你死没有。”
钟鱼木着表情看他,她好得很,死不了。
不过夜刹靠近不了汤泉这个地方,他靠近,就被惊雷禁制所伤,顷刻间,手掌就都是血了。
这就是蔺无阙弄的加强版防御阵法了。
他狠狠地咒骂了两句,却意外的没再说什么,慢慢地收回手,就面色阴沉凝重地离开了。
像是在确认什么那样。
钟鱼看他扭头就走,很惊讶,这妖王是转性了吗?所以她忙问道:“你要走了吗?蔺哥呢?”
夜刹没理她。
钟鱼立刻就察觉事情不对了,面色一凛,她二话不说就想起身出去。
但是她正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就被一道凌厉的阵压给控住了,那道威力一下窜进了她的身体,痛得她瞬间眉头皱紧。
钟鱼突然就慌了,这下已经不是该意识到事情不对的时候了,而是现在根本就是出事了!
“等等!夜刹!你站住!”钟鱼急了,挣扎想要出去,但怎么都不行。
夜刹看她那样子,就有些犹豫地停住了脚步,出言阻止了她,道:“别费劲了。既然他把你弄在这里,就老实待着。”
察觉到端倪了,钟鱼不可能当成无事发生,神色焦急地问他:“外面出什么事了?他呢?”
说起来,最快的三天期限已经到了,蔺无阙没来,他怎么了?是脱不开身,来不了了吗?
想到这里,钟鱼面上的神情紧张了起来。
夜刹见自己也瞒不住了,索性就懒得骗她了,冷哼了一声,讽刺道:“他这种不要命的祸害,还得罪那么多小人,出事不是挺正常吗?”
果然。
钟鱼的神经一下就紧绷了起来。
她问:“到底怎么了?”
夜刹默了默,随后他的声音沉了下来,有点烦躁地道:“不知谁动的手,魔界封印门一夜之间破了,讨伐魔道邪祟的那些仙门走狗来了。他们要诛灭蔺无阙。”
钟鱼面色大变。
说到这里,他眼里的讽刺更甚,冷笑道:“那些狗东西有备而来,看来是处心积虑已久。不过,这次时机选得未免好过头了。”
夜刹作为被仙门正道镇压摧毁的妖邪,对几大宗门的厌恶憎恨只多不少,说话也一点都不客气。
在这一点上,他跟蔺疯子的立场是一致的。
所以,这事往深了讲,这也是他最后选择妥协的根本原因。当然这话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说过。
总而言之,现在外面已经是天崩地裂了。
夜刹匆匆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一眼不知生死的钟鱼。显然,他多虑了,她被蔺无阙护起来了,就目前来说,这里是安全的。
不过,眼下这个时机不妙。
夜刹很清楚,蔺无阙那疯子表面上为非作歹在外杀人如麻,到处发疯,但实际他做什么事目的性很强,绝不会落到受制于人的境地。
可现在他两边顾不过来,出现不可控的变故,大概是因为他中途改变了自己的计划。
至于原因……夜刹定定地看着钟鱼。
估计就是她了。
而钟鱼听完夜刹的话后,她脸上的神色变幻了好几瞬。但冷静下来后,她渐渐了解目前他们面临的残酷处境了。
简单的来说。
仇家蓄谋已久,选了个好日子,猝不及防地杀上门了,蔺无阙在前方杀敌,而她被圈禁在后方养心补魂,真真是一个措手不及。
这情况……简直糟糕透了!
夜刹看她面色发白,神情凝重,低头看水里崩裂的雾花,沉默地不发一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刹没处理过这种情况,毕竟安慰人这种事他真不擅长。而且钟鱼在他面前,向来是没心没肺的,从来没示过弱,这样的她,他还真没见过。
他一时间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夜刹的眼神有点不自然,像是僵硬地安抚她,道:“你就别折腾了,老实待在这里。不会死的。”
“本王在外头动手脚了,没人能来这里。”
钟鱼还想说什么,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外面的石门就被破开了,只见一道剑光冲进来,将他们面前的石灯震倒了。
两人:“……”
打脸来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