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缓不过气来,突然一个挣扎,惊醒。
眼前是垂挂的帷幔,她翻身而起,一把掀开青纱帐,往四周望去,还好,还好,原来是梦,太真实了,让她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隐隐约约记得,刚刚梦里,她一直在流血,然后跳进了海中,然后好像看到了谁,但是她有些记不得了。
“公主,你醒了啊。”香奴捧了一个铜盆放在面架上,“公主洗漱一下吧。”
刘楚佩瞧着外头老高了的日头,问她:“今天怎么这么迟了,你也不来叫我,母后那里我都还没请安呢。”
“公主您忘了?昨日是谢太傅的生辰,您可是喝了好多酒,回来洗漱完,沾床就睡了,奴婢早就去禀告过皇后娘娘了,娘娘说让公主您继续歇着,睡到自然醒,请安也免了。”香奴将面巾浸湿,拧了拧,给刘楚佩擦拭着脸。
这么一说,刘楚佩终于是有些印象了,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跑到桌前,可桌上空空如也,她心猛地一沉,“阿奴,昨晚我放在桌上的那块玉呢?”
“我瞧着就放在桌上,就给公主收起来了。”她转身往一旁走去,从柜中拿出一块玉,递给她。
“以后不经过我允许,莫要乱动我东西。”刘楚佩赶忙拿过来,紧紧攥在手中,刚刚真是吓坏她了,差点以为不见了。
香奴有些委屈,平日里公主的东西都是她给整理的,也没见她说过什么,怎么今日一块玉就反应那么大,“公主,这块玉是哪里来的?奴婢怎么以前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多了,哪能每个都见过。”刘楚佩自然不会将这东西的来历告诉她,香奴是她身边最碎嘴的一个了,要是告诉她,保不准明日整个宫里都知道了。
“真的,公主您东西阿奴每一样都记得清清楚楚的,连每件衣裳都绣花都记得一清二楚,这块玉做工这么粗糙,奴婢真的没有见过。”香奴又偷偷瞥了一眼刘楚佩手中的玉,觉得怎么看,怎么丑,可这个字她是万万不敢说的。
粗糙?刘楚佩一口血差点要喷出来,她不信,又拿到面前瞧了瞧,她觉得自己做的也还好啊,哪里粗糙了?她竟然被一个小丫头嫌弃了。
那她是万万不可能承认这是她雕刻的,她强颜欢笑道:“你没见过是自然的,这是昨日谢衡送我的。”
香奴诧异地点点头,心里却满是疑惑,这谢公子怎么送这样的东西?
“公主。”门外传来香冬的声音。
“进来吧。”刘楚佩将玉佩赶忙收了起来,坐在床榻上。
“公主,皇后娘娘那边传午膳了。”香冬见刘楚佩已经洗漱完毕,便过去替她梳头上妆。
“今天什么日子?怎么在母后那边用膳?”刘楚佩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她摆弄。
香冬神秘一笑,“西阳王回宫了。”
“当真?”刘楚佩喜不自禁,“你快些,我要去见二皇兄了。”她与刘子尚已有两月未见,少了他,日子都无趣了很。
“公主莫急,这会儿功夫应当还在见皇上,约莫一刻钟才能去皇后那里。”香冬虽口中这么说,但手中速度还是快了许多。
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又有小宫女前来,说是皇后娘娘请五公主过去。
刘楚佩气恼地看了香冬一眼,刚刚说好的一刻钟呢,这才一会儿就来了,“不管了不管了,我先过去了。”她的心早就飘到另一处地方了,能坐着熬了这一盏茶的功夫也是不容易。
“公主,还未上妆呢。”香冬赶忙拉住往外跑的刘楚佩。
“不用了。”刘楚佩心急地往外跑去,留下三人面面相觑。
还未跨进含章殿,刘楚佩便欣喜地朝里喊着,“二皇兄。”
里头,皇后王氏与刘子尚的谈话被猝不及防的这一声给打断了。
刘子尚面露喜色,打趣道,“泼猴来了。”
“刘子尚,我听见了,你在背后说我坏话。”刘楚佩冲了进来,一下便往他脖子掐去。
“母后,救命。”刘子尚在刘楚佩冲过来的时候,险险躲过,躲到皇后旁边,故作害怕。
皇后嗔怪得看了两人一眼,“好了,都多大个人了。”这俩人没回见着,不是互相耍嘴皮,就是掐架,她也是习惯了。
“刘楚佩,我哪回见着你,你不是张牙舞爪的,嫁的出去吗?”刘子尚见她插着腰,气喘吁吁站在一旁,忍不住调侃她。
今日的她与平日不同,不施粉黛,脸上的红晕更是显露几分娇俏。
“哼,想娶我的人可以从宫门可以排到城西了。”刘楚佩不再闹他,在一旁坐下,孙嬷嬷便命人上了一盏热茶。
“刘楚佩,你怎么不害臊的。”刘子尚坐在她旁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我进城的时候可是听说这几个月适龄的世家子弟都纷纷赶着定亲。”
“人家定亲与我何干。”刘楚佩毫不在意道。
“怎么与你无关?”刘子尚将茶盏放下,看着她,忍着笑道:“这五公主马上要及笄了,选驸马也是在近期了,各家各族一听,吓得赶忙给自己的孩子定亲,生怕到时候被父皇一不小心赐婚,娶了个祖宗回去,那可就一辈子栽了。”
“刘子尚!”刘楚佩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突然脸色一变,委屈转头,撒娇道:“母后,你看皇兄,哪有这么说自己皇妹的。”
“
尚儿!”皇后不满地看了他一眼,转而对刘楚佩笑脸盈盈道:“我们阿佩乖巧伶俐,人家怕是都争着抢呢。”
刘楚佩这才作罢,朝他哼了一声,淘气地吐了吐舌头。
“没事,要是嫁不出去,皇兄养你。”他看着坐在木椅上小小的一个她,笑道:“反正你吃得不多,皇兄的俸禄还是可以养活你的。”
“不稀罕。”刘楚佩把玩着头发,“我怎么可能嫁不出去。”她脑中浮现出那一道紫檀色的身影,心里如同抹了蜜一般,低眉含羞,更是娇俏了三分。
“哟,让我瞧瞧。”刘子尚凑近她,“春光满面,莫不是在思春吧,刘楚佩,你与我说说,哪家公子如此不幸,被你瞧上了。”
她这副样子,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说她心里没有人他死活不信,他倒是有些好奇,这哪方面都聪明,但在感情上似乎缺根筋的刘楚佩不知看上了什么样的人。
“怎么说话的。”刘楚佩作势要打他,“能被我瞧上自然是他的福气。而且他好我才瞧得上。”
刘子尚撇撇嘴,不以为然,不是他清高,这建康城中还真没他看得上眼的世家子弟,更别说配他这个最疼爱的妹妹了,虽然他平日里满是嫌弃,但心里自然是觉得自家妹妹是极好的。
如果非要算起来,倒是还有个谢衡,这些年来,谢衡什么脾性,他也摸准了,但奈何襄王有意,神女无心啊。
若是让那些世家子弟来做她的驸马,他第一个不同意,刘楚佩这样的脾气,喜欢的人会爱到极致,会纵容她,不喜欢的人恐是一点也受不住的,怕是还要给她气受。
“母后母后。”刘楚佩坐到皇后王氏身边,将头靠在她身上,“你可知道王莹这个人?”
“你说阿莹啊,母后怎么会不知,算起来他可是你表哥。”她揉着她的脑袋,“怎么突然说起他来了?”
“我昨日在谢家遇见了。”她隐瞒了上元节的那次见面。
“是吗,那应当是了,我前两日刚刚收到你舅舅寄来的信,说是阿莹来了建康,我本想这两日请他来宫里坐坐,这不,正赶上谢家的寿宴,你肯定要贪玩的,所以便准备推迟几日。”皇后转身对着一旁的孙嬷嬷说道:“你派个手脚麻利的人去将我写好的帖子给人送去。”
“是。”孙嬷嬷从一旁的桌案上取帖子就准备往外走。
“母后,你这是怪我贪玩咯,要不我将功补过,替人跑一趟去送帖子吧。”刘楚佩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往外走的孙嬷嬷,趁她不留神,将手中的帖子抢了过来,紧紧攥在手中。
“公主殿下,这如何使得。”孙嬷嬷赶忙去拿她手中的帖子
。
刘楚佩一个侧身,将帖子收进怀中,朝着孙嬷嬷咧嘴一笑,露出两颗小虎牙,“嬷嬷不用谢我,您就尽心照顾母后就行,这种跑腿的活儿我最在行了。”
“你在想什么我还不知道?找个借口出宫玩儿。”刘子尚毫不留情地揭穿他。
能出宫是一方面原因,但以此能见他一面才是真,这一点她自然不会透露。
她手机拿着帖子早就按捺不住,“母后,事不宜迟,那我现在就去了。”
“就算要去,吃了午膳再去。”皇后示意她坐下不许胡闹。
“不了,我不饿,等我饿了,我叫上谢衡去外头的酒楼吃。”刘楚佩画还未说完,人已经走到了殿外,她往里探了探头,“母后,晚膳我一定陪你。”又看着刘子尚一副出去不带他的咬牙切齿的表情,刘楚佩得意地吐了吐舌头,便一溜烟儿跑开了。
“母后不拦着她?”刘子尚见她灵活的身影在院里穿梭,哑然失笑。
“能拦得住?”王氏坐在榻上,忍俊不禁,“也不知道她这性子谁能管的住。”
此刻,他们哪里知道,刘楚佩去见的,便是那个所谓能管得住她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