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守时看着卢楚学，语气清冷的试探道：“卢总，现在我们能好好的交流了吗？”
卢楚学也算是老奸巨猾了，自然能够察觉赵守时的话里不复之前的蛮横，甚至隐约还有一丝退让之意。
这不由的让卢楚学暗松一口气，毕竟他也怕事件发展下去，会让自己下不来台。
可转瞬他心中又发狠，赵守时萌生退意，正是自己逆风发盘的大好时机，要是过了这村可找不到这店了。
心中注意已定的卢楚学语气愤愤不平道：“反正我就一句话，今天这事没有这么简单结束。因为今天被折辱的不只是我，还有中北电视，以及四百多号同事的脸面。
赵守时，你就说怎么办吧。”
卢楚学的话让赵守时瞳孔微缩，隐约浮现危险的光，他没有想到在自己已经愿意退让的情况下，卢楚学依旧这般不依不饶。
甚至还试图以中北电视的名义挟裹众人联合起来跟自己作对。
这让赵守时怒极却也不好擅自发作。
毕竟卢楚学是执掌中北电视近十年的总经理，他的势力必然密布其中。
再加上自己刚才的手段确实有些强硬，只不过之前没有人敢跟自己对峙，这才导致立竿见影。
可现在卢楚学归来，让这群人有了主心骨，若是现在的局面被有心人煽动，那弄不好就要再生乱子。
这是赵守时不愿意见到的情况。
尤其是刚刚提升一级的情况下，若是再闹出风波，那将越发显得他处事不利。
不得已，还是得让陈瑜受点委屈，虽然这份委屈只是来搪塞卢楚学的。
主意已定的赵守时对陈瑜使了一个歉意的眼神，然后直接开口道：“卢总说的也有些道理，今天这事确实是陈瑜过于莽撞，作为他的领导我替他向卢总赔个不是。”
赵守时环顾一圈，眼皮跳了跳，沉声开口：“帝都卫视节目制作中心第五科副科长陈瑜，因开车不规范，险些造成严重后果。态度不端正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应给予处罚。
现在我宣布：罚没陈瑜本季度绩效，奖金，交出目前正在负责的项目，然后无限期停职。”
话音落地，赵守时压着火气看向卢楚学：“卢总，这下你满意了吧。”
卢楚学没有听清最后赵守时的问话，因为他的脑海被赵守时之前宣布的【处罚】公告给震得神魂震荡。
最直观的表现就是卢楚学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陈瑜身上，其眼神也犹如见鬼一般。
因为赵守时的话里透露了几个不得了的魔鬼细节。
第一，这个开车撞了自己的陈瑜竟然不是紫禁城影业的人，而?是帝都卫视的？
要知道帝都卫视可是正儿八经的事业单位，跟紫禁城影业与中北电视这种野路子完全不一样。
当然，卢楚学作为中北电视的总经理不可能只因为陈瑜是帝都卫视的，就对他畏惧。
但多少是有点忌惮的，倒不是畏惧陈瑜本人，而是对他背后可能有的存在。
鬼知道这小子进帝都卫视是因为运道使然，还是因为有背景。
要是前者还好说，要是后者就mmp。
如果第一项只是让卢楚学感受到危机，那第二个魔鬼的细节，就几乎要让卢楚学一口气没上来。
第二，这个看着最多二十五六岁的毛头小伙，?竟然是个副科长？
你要说这货没有背景，打死卢楚学都不敢信。
这?简直就是麻子不是麻子，是坑人。
被赵守时的话吓到的并不只是卢楚学自己，还有同样听到赵守时话的其他人。
这里面自然包括紫禁城来的这些人。
只不过是有人惊讶，有人羡慕，有人喜极差点泣。
陈瑜虽然是帝都卫视的成员，但因为他是赵守时的助理，是以他需要经常出入紫禁城影业。
也因为这个，周芸等人对他都还算熟悉，自然知道陈瑜只是一名普通员工，资历尚欠的他距离副科长的位置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
好吧，直接摊牌，陈瑜就不可能是副科长，这是周芸确定以及肯定的信息。
那赵守时当众给陈瑜加上【副科长】的flag，就很有意思。
第一，赵守时真的打算让陈瑜担任副科长的职位。
第二，赵守时只是迫于形势，才临时给陈瑜挂了个名号，只是为了应付当前的局面。等风平浪静之后，一切恢复常态。
按理说，第二种的可能性要远大于第一种。
但周芸基于自己对赵守时的了解，隐约觉得后者既然当众说出口，就不会自食其言。
换句话说，陈瑜这个副科长的位置，有很大概率会收入囊中。
当然，副科长只是一个职位，不代表副科的等级。
毕竟前者赵守时可以说的算，最多找范阳说一声，但后者就不行。
因为副科级已经算是底层领导级别，只要不犯事、不出错，就是一辈子的铁饭碗，想要通过任命，是要上层审核，批准的。
与周芸一般想法的当然不在少数，这也是大家羡慕陈瑜的原因。
至于喜极差点泣的则是王琪，她可以算是场内最替陈瑜高兴的人了。
因为某些原因，她放弃了从制作部主任助理升为总经理助理的机会，虽然不后悔，但终究是有些失落的。
原本以为也就这样了，没想到今天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这种心境下的王琪甚至比陈瑜还要高兴。
这可不是开玩笑，因为现在的陈瑜一直处于持续宕机状态。
就像赵守时不知道自己享受副处级待遇一样，陈瑜同样不会到自己什么时候升的副科。
是以，当他听到赵守时当众宣布的这个堪称震撼的消息时，真的是震惊到无与伦比。
说来也巧，陈瑜因为震惊而流露出来的呆傻表情被卢楚学理解成对所谓的处罚的不满。
毕竟，有才华的人都有有傲气的。扣点奖金、绩效无所谓，但被项目被夺，无限期停职这两个处罚就有点太狠了。
最主要的是这个消息是当众宣布的，最是折辱人。
···
说回赵守时，他向卢楚学发出质问，却许久都没有得到回应。
本就生气的他嫌烦的催促一句：“卢总！”
卢楚学被这么一唤，终于回神过来，讶异的问道：“啊？你刚说什么？”
“我说这个处置可以让你满意了吧？”赵守时压低语气近乎咬牙切齿。
其实他完全是装的。
因为他给陈瑜的根本不是处罚，而是福利，超级加倍的福利。
首先，一个副科长（副组长）级的岗位，起码省了陈瑜两年的时间。
再然后就是所谓的【交出项目】，其实陈瑜手上有个屁的项目啊。
最后就是【无限期停职】，这个【无限期】到底有多长，还不是赵守时说的算。
现在可马上临近春节，停他一个月，正好让他安心过年。
这还不算是福利？
至于被罚没的奖金、绩效算个毛线球啊；更别说，只要赵守时想，他有无数种办法弥补陈瑜。
只不过，现在的这种情况下，赵守时不能表露自己的得意，甚至还得装出一副【老子亏大了】的状态。
生意嘛，不寒碜。
赵守时的演技如何还不好说，不过忽悠哥卢楚学还是够用的。
听到赵守时那几乎遮掩不住的怒气时，卢楚学几乎快要忍不住的笑出声来。
自觉地挽回脸面的他依旧不满足，语气清冷的问道：“如果我满意如何，如果我不满意又如何。”
“如果你满意，那今天这事就此翻篇。如果你不满意、、”
赵守时深吸一口气，露出洁白的牙齿的他阴恻恻的说道：“我劝你最好满意。要不然我怕你难堪、”
卢楚学心中一紧，莫名觉得赵守时不是在开玩笑，而是赤果果的威胁。
只不过当着众人的面，卢楚学不可能流露出退意。更别说，刚才的自己可是占据着上风。
“嗬，威胁我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让我难堪。”卢楚学双手环抱，一副不怕事的样子。
其实他双腿呈八字状，这是做好了随时闪躲乃至撤退的准备。
赵守时面无表情的冷视卢楚学一眼，后退一步拉开距离的他平静的说道：“如果你不接受我对陈瑜的处罚，就等于不接受陈瑜的道歉。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那一切就走流程吧。不管是什么结果，不管是什么后果，双方各自承担。只不过、卢总拿的东西都得还回来。”
赵守时狷狂一笑，眼神隐约有危险光芒闪现的他伸出一根手指；“刚才陈瑜当众给卢总你道歉，这是陈瑜的诚意。既然卢总不接受，那就还给陈瑜。”
赵守时虚划一圈，补充道：“就在这里，立刻马上，当众给陈瑜道歉。至于道歉的内容卢总随便，只要让陈瑜感受到诚意即可。”
“如果我不道歉呢？”
“那你就坏了规矩。”赵守时指了指自己，“作为你的上级，我可以给与你相应的处罚。相信我，以咱俩现在的关系，落在我的手里只会让你更难堪。”
“......”
卢楚学的脸色一阵黑一阵白，感受到赵守时不加遮掩的威胁之意的他不由的把眼神放在赵守时与陈瑜身上。
似乎是在权衡利弊。
许久之后，他开口道：“我可以两个都不选吗？”
“你试试啊。”
卢楚学一滞，知道现在的赵守时已经做好大闹一场的准备，这是准备彻底撕破脸的节奏。
这种情况下的赵守时有多危险，卢楚学不知道，但他知道绝对比陈瑜回个礼要危险的多。
心中满是不乐意，却也知道当前情况下的自己似乎没有更好的选择。
卢楚学看了眼陈瑜，把头瞥向一旁的他语气敷衍的说了一句：“对不住。”
陈瑜一直处于心神激荡的状态下，听闻卢楚学给自己道歉，他下意识的摆手想要客套。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赵守时踹了一脚，然后听见耳边传来赵守时的声音：“卢总这么大的领导，能给你赔个不是就算是给你脸了。你凭什么说卢总态度敷衍、没诚意！”
赵守时的话，暗示、、哦不，这是明示了啊。
气的卢楚学指着赵守时恨不得骂他个狗血淋头，但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卢楚学能够听懂的，陈瑜自然也懂。
拍了拍刚才被赵守时踹过的地方，委屈的说道：“可就是敷衍啊。领导您也不是没见到我刚才给卢总道歉多有诚意。而且，我还给他鞠躬了呢。”
嘎~~
卢楚学直接牙龈出血，实在是这两货夺的笋太尖、太狠了。
简直就是挖空一座笋山。
原本一直硬顶着的赵守时无奈叹息，开始劝慰卢楚学：“卢总，是我管教无法，你要怪就怪我。不过，我觉得你还是重新给小陈赔个不是吧，有诚意一点啊，要不然小陈他不乐意，还是你吃亏。”
这一红脸一白脸的双簧，几乎要把卢楚学给当场送走。
气抖冷的他无语、无奈却也无法，最后还是只得闷声再来一遍。
话语虽然依旧简单，但语气比之前多了一点诚意。
最关键的是卢楚学确实有躬身的动作，虽然还有点敷衍，虽然幅度不是很大，却也勉强算是给陈瑜回了礼。
卢楚学是向陈瑜赔不是的，但陈瑜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做主，是以把询问的眼神投向赵守时。
赵守时自然能够感受到这般明显的信号，其实若是想要再挑刺，是完全可以的，但他并没有。
倒不是就这般大度的放过卢楚学，而是赵守时迫不及待的等待着进行下一项。
一项伤害性极大，但侮辱性更强的环节。
赵守时点头表示满意，然后他伸出两根手指，道：“辛苦卢总了，那我们就进行第二项吧。”
卢楚学惊诧的啊了一声，见鬼一般看着赵守时的他质问道：“第二项？什么第二项？你也没说过有第二项啊。”
赵守时理直气壮的说道：“可我也没说没有啊。”
“......”卢楚学大无语，狗眼瞪得好大怒视着赵守时，隐约觉得自己好像落入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