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瞎了眼么!大白天挡住车道做什么!”车门打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走下来,伸手指着对面的文扬一行人口沫横飞的叫骂,“赶紧滚蛋,要不然老子弄死你们!”
林秋秋一旋身想要迎上去解释,毕竟是自己这边挡住了车道,理亏在先。
文扬撩起眼皮看了那男人一眼,而后抢先一步走到林秋秋前面,抬手一拳就砸在了男人的下巴上。
男人惨叫一声,身子在空中翻了两个滚儿才落到地上,一张嘴,一口血沫伴随着两颗牙齿吐了出来。
“滚。”文扬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一边的霍一已经爬了起来,单手扶着车盖,一脸同情的看着那个男人:“你绕过去不就完了,别跟我说你考了驾照只会走直线。”
林秋秋一脸诧异的盯着霍一,心里暗自琢磨,真不错哈,被揍了一顿学会开玩笑了。
男人从地上爬起来,伸手捂着下巴,灰溜溜的上了车,调转方向逃之夭夭。
文扬在地上磨了磨脚底,轻声嘟嚷:“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打掉不下五十颗牙了,现在这些人,真贱。”
林秋秋脸色一变,毕竟是你拦路在先,然后又动手打人,不管怎么说行事都太过霸道,有心要反驳几句,文扬手里的电话却已经被接通了。
“副队,队长这边出事了。”
“不是,被抓了...”
华夏中部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里,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盖着草帽,躺在树下的摇椅上打着酣。
黑裤子,洗的褪色的格子衬衫,汗水干掉残留在盐分凝结在前襟,犹如一条条蜿蜒爬行的蚯蚓。脚下的黑胶鞋上沾了一层厚厚的泥土,锄头横在脚下,锋面被磨得锃亮。
阳光炽热起来,气温也随之逐渐升高,中年人挪了挪身子,然后直接踢掉了脚上的胶鞋,露出了一双大脚趾开着窟窿的褐色袜子。在袜子的脚后跟还有大大的两块补丁,此刻也快要再度磨穿了。
“爸爸,爸爸,来电话啦!”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跌跌撞撞的从不远处的平瓦房里跑过来,手里高高的举着一部黑色的老式手机。
这部电话款式老旧,好似被淘汰了许久一样,被小女孩举在手里,犹如一块熏黑的砖头。
“嗯?”中年人伸手扯掉脸上的草帽,露出一张满是岁月印记的沧桑脸颊来,看到小女孩手中滴滴滴响个不停的电话,身子不由得微微一僵。
“妞妞,把电话给爸爸。”中年人眉头微微蹙起,脸上显出一抹凝重,冲着小女孩招了招手。
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圆圆的脸蛋儿,大大的眼睛,虽然长得并不漂亮,却是很遭人喜欢的那种类型。跑到中年人面前,将手里的电话高高的举起来:“爸爸,接电话。”
中年人伸手将小女孩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然后从她手中接过了那部老旧的手机,略一犹豫之后,轻轻按下了接听键:“喂。”
“副队,队长这边出事了。”
眉梢微微向上一挑,中年人满脸诧异:“他被干掉了?”
“不是,被抓了。”
“还不如被干掉了。”中年人有点儿不高兴的轻轻嘟嚷了一句,“以他的身手,这世上能抓住他的怕是不多吧?这次难道又是栽到女人手里了?”
“副队,昨晚队长给我打电话,血骷髅根本就没有解散,三个统领又回来了。”
身子狠狠一颤,正扯着中年人颌下胡茬的小女孩儿发觉了父亲的异样,抬起头一脸懵懂的盯着那张急剧变化的沧桑脸颊。
稳了稳心神,中年人在再度出声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临港,队长吩咐我做一些事情,办完之后我会返回港北救他。”
“在港北等我。”中年人的声音转瞬间再度平静了下来,“通知其他人。”
“明白了。”
在得到肯定的应答后,中年人缓缓挂断了电话,低下头盯着怀里的女儿,满眼慈父的怜爱:“妞妞,爸爸要出门一段时间了。”
“爸爸去哪里?带我一起去,我也要出去玩儿。”
轻轻攥住那胖乎乎的小手,中年人笑呵呵的说道:“这次不行,下次吧,下次带你去玩儿。”
“妞妞!快来出来玩儿啊!”一个同小女孩儿年纪一般大的男孩儿在栅栏门外探头探脑,“爷爷说村里面来了几个洋鬼子,头上长犄角,快来看。”
在这闭塞的小山村里,突然到访的外国人,无疑是能够引起全村轰动的特大新闻。
“好啊,爸爸,我去看洋鬼子了。”小女孩儿眼底迸发出强烈的好奇心,兴致勃勃的应下,冲着中年人打了个招呼就要从他腿上跳下去。
“你自己去吧,今天妞妞有事,不陪你玩儿了。”中年人拦住小女孩儿,扭过头来对男孩儿说道。
被中年人阴沉的脸色吓了一跳,男孩儿一缩脖子,悻悻的转身跑掉了。村里的男孩子都喜欢同妞妞玩儿,不过对她的爸爸可是向来敬而远之。
前几年后山来了黑熊,吃了几头牛羊不说,后来还闹出了人命。妞妞的爸爸一个人赤手空拳上山,在山上呆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拖了一只死熊下山,自己却毫发无损,给全村人都吓得够呛。一些上了年纪的村里老人,整天神神叨叨的传扬,妞妞的爸爸就是山神变的,要不然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打得过黑熊呢。到了后来,每每祭祀山神的日子,中年人早上起来总能哭笑不得的在门前发现几支燃尽的香火。
“爸爸,我要去玩儿嘛。”小女孩儿看到中年人将自己的小伙伴都吓跑了,在他腿上扭动着小小的身子,不满的嘟嚷。
“妞妞乖,你今天不能出去玩儿。”中年人伸手刮了刮小女孩儿的鼻子,然后低声道:“妞妞,你现在要去田里找妈妈,然后告诉她,地窖的白菜要烂了。”
小女孩儿疑惑的眨了眨大眼睛,她有些听不明白中年人的话:“地窖里的白菜要烂了?爸爸,要我和妈妈抬出来晒一晒么?”
“你就这么跟她说,妈妈自然就懂了。”中年人已经将小女孩儿放了下来,在她屁股上轻轻一拍,“快去。”
“哦。”
看着女儿乖巧的点了点头,然后一路跑远,中年人深深吸了一口气,一直盯着那抹小小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视野,才恋恋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此刻在距离这座小院不远的地方,十几个人也停了下来。这支队伍由十六个人组成,除了本地的带路向导,有四个西方人,十一个东方人。其中除了一位西方老人外,其余都是二三十岁的年轻人,每个人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包裹,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就是前面了。”一位村里的老者拄着拐棍,伸手向前指了指说道。
满头金发的外国老人向着前面张望了一番,然后冲着身边的年轻人点了点头。
那年轻人见了马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沓钞票,塞进带路的老者手里:“你可以走了。”
再将老者打发走之后,几个人再次前进,很快就接近了那座小院。
“教官,他会住在这种地方么?我们该不会是找错人了吧。”年轻人向着院子里打量一番,微微蹙着眉头说道。
金发老外没有回答,轻轻的推开篱笆门走进去,一口流利的国语便从他的口中蹦了出来:“冯,我知道你在里面。老朋友来做客,难道不打算欢迎一下么?”
在他身后,其他的十几个人也跟了进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将手按到了腰间。刚刚说话的年轻人更显得心急,不知道什么时候,一柄血红色的匕首已经被他塞进了袖子里,只露出一截猩红的锋芒。
“冯,我是索恩,你的老朋友,总不会忘了吧?”金发老外又说了一句,然后用脚蹬开歪斜的木门,走进了那间平瓦房里。
屋子里很狭窄,两间卧室分在两边,正中的炉灶下还残留着没有熄灭的星火,上面一壶没有来得及烧开的水冒着热汽。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当发觉空无一人的时候,金发老外陡然暴躁了起来,转过身子吩咐:“搜!十个人去外面,剩下的留在屋子里,找一找有没有密室或者暗道,我们来得突然,他绝对跑不远。”
一群人便开始在附近翻箱倒柜,一个随行的手下人突然在贴近灶台的一块石板上摸了摸,捏起了一点儿黑色的粉末。
“这是?”将粉末拿到鼻子下闻了闻,眼底透着一丝疑惑,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向了金发老外,“火药?”
金发老外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盯了一眼灶台上的那口锅,脸色瞬间铁青,近乎于疯狂的大叫:“离开!快离开这间屋子!”
话音落下,金发老外不要命的向着门外冲了出去,在他身后一声剧烈的爆炸,伴随着惨叫声,响彻了整片小山村。
如此恐怖的爆炸声,在引起村民愕然之余,更是引得一阵疯狂的犬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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