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孙长让其实就是孙承瑾?”
萧伋点了点头,他本来不想把这件事告诉刘康的,想等所有的事情全部查清楚了,再到刘康面前把这件事一一说清楚。
王爷这大半年来太辛苦了,也是该轮到他萧伋做点事的时候了,不然都对不起王爷称他一声“好兄弟”,到时他应该也已经把太子从长乐宫里解救出来了。
可刚才他听王爷对王嫱姑娘的心思,他突然就改变主意了,他觉得有必要把这些事全部让王爷知道,也要让他先做好准备,当时他就是因为许多事没有考虑周全,才抱憾终身的。
他不想自己的悲剧在王爷身上再重演一变,那段时间简直不是人过的日子。
“那谢同甫的孙子又是怎么回事?”
“谢同甫虽是孙景山的幕僚,可才进孙府不过半年时间,家眷还没有全部带到河东,自然他的儿子妻女也就不可能当即被抓来杀了。所以他们一家除了他,其余人均没受到此事的牵连。”
“既然如此,谢同甫的儿子没有入宫,反而是他的孙子入宫了,又是怎么回事?那谢同甫当时多大年纪?”
“卷宗里写的是大概五十岁左右。”
“五十岁左右?怎么孙景山会招这么大年纪的幕僚?”
萧伋两手一摊:“这个我也不知道,也许此人原本心性就不怎么样,到了河东,与孙景山臭味相投,或者这个谢同甫本身就是个擅于投机取巧的人也未可知,只是这次他把命给搭进去了。”
刘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谢同甫只有一个儿子,可那个儿子当时已经三十多岁了不可能净了身入宫了。而当时的他膝下也无子,只有两个女儿,孙洪是后来他快五十岁的时候才生下来的。老来得子,他的妻子舍不得自己的儿子入宫的,可这些年他生下儿子唯一的目的不是传宗接代,就是为了送进宫来,送到了孙长让手上,可以说为了复仇已经成魔了。”
刘康此时才真正弄明白了,孙长让原名孙承瑾,是受霍家谋逆一案而被抄家的孙景山之子。孙景山一把火烧了河东太守府就是为了孙承瑾活下去,瞒了去河东拿人的朝门军。
可是侥幸活下来的孙承瑾没有按着自己父亲的意思活着,而是心中怀着深深的恨意,净身进了皇宫,靠着在太监堆里摸爬滚打攀上了石显这棵大树,最终成了总管太监。
而谢同甫的儿子一心也只想着复仇,不顾一切地把自己当时年纪尚幼的儿子送到孙长让的身边,甚至还把后来又生的小女也送到了长安,与孙洪与孙长让接上了头。
孙长让靠着石显的关系,洗白了他的身份,不但入了宫,还让他免以像自己一样从最低等太监做起,直接就接到了自己的身边。
难怪他当时还听到过几耳朵有些太监对孙洪的不满,当时他听过也就算了,只当内侍之间的勾心斗角,像这样的事无论是内侍还是宫女之间都会有,他从未当回事,如今想来,原来这里面还有这层关系。
这样的一个人带要带一个人进宫再帮他洗白身份也太容易了,跟在他后面巴巴地要巴结他的人都排着队呢,他连开口都不用。
那么,石显是否知道孙长让和孙洪两人真正的身份呢?
石显是靠着铲除权臣霍家而得到皇祖父的重用,直到后来又得到父皇的重用的,而孙景山又是在霍家大厦倾覆之中被灭了门的,甚至可以说石显是孙长让和孙洪的半个仇家。
孙长让干嘛要投靠石显?
难不成是因为石显权倾朝野的缘故?或者接近石显的目的就是为了当上宫里的头头。
若石显知道他们二人的真实身份的话,又是为什么要帮他们呢?他不怕有朝一日被孙长让给杀了吗?而若是不知道的话,当初孙洪被带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又是怎么被孙长让给说服,让石显帮忙的呢?
刘康一时没想明白。
刘康现在可以想象得出的是谢同甫的儿子在送他的幼子进宫的时候,心里会是怎样复杂。又想起他在宫里的时候经常会听到孙长让如何的护着孙洪,刚才萧伋不是说了吗,孙长让与孙洪可以说是世叔与世侄的关系,两家在一夜之间突遭大变故,是否会与对方生出一种惺惺相惜之情。
又想到孙长让在没有化名之前叫孙承瑾,而他家中突发大事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来岁的孩童,一个小小的孩童是怎么打通关系进到宫里来的?要进宫就算是当内侍没有当地官府的官印可没那么容易进来的,那这里面是否是谢同甫的儿子出了很大的力有关?
刘康突然问道:“你确定孙洪被净了身?”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只是此刻脑中忽然就出现了这个念头,想也没想就问出来了,也许正如他所想的那样,孙洪是谢同甫家唯一的孙子,他不愿看到自己绝了根后谢家也绝了后,他当时已经在太监堆里有了足够的话语权,若真想保下一人的话,是有这种可能的。
萧伋愣愣地看了刘康须臾,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刘康,觉得他的问题很奇怪,不净身,难道会让一个正常男人入宫?皇宫中除了皇帝和太子以及侍卫外,内侍必须是净了身的。
“这我没查,应该净了身吧,你怎么会这么问?”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谢同甫的儿子会不会不舍得,孙长让进宫的时候才十岁,这其中关系的打点很有可能是谢同甫儿子出的力,那他要保谢家不断后会冒此险的。”
若是惺惺相惜的两个人,孙长让会不会将此事瞒下来?
不过这件事倒并不是最重要的,他目前还没必要在此上面纠结,净不净身的,孙洪在宫里都已经十多年了,除了孙长让的关系,那个孙洪必也不简单。
萧伋轻笑着摇了摇头:“这个人已经被仇恨冲昏头脑了,哪还顾得了这些,他当初要送孙洪进宫的时候应该就已经想到了,而且这万一被发现,可不是闹着玩的。”
刘康点了点头,先不在此事上纠结了,转然问萧伋道:“这些事你除了我以外,可与第三人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