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卯时不到,王嫱已经收拾妥当,她深深地看着床上的刘康,随即附下身子,在他的唇上留下久久地一吻,然后站直了身子,头也不回地出了帅帐。
门外的太子已经等在那里了,见到王嫱,只是朝她点了点头,然后翻身上马,把手递给王嫱。
王嫱忍不住地朝身后又望了一眼,然后才把手递到太子手中,太子一个用力,便将王嫱拉上了马,二人打马绝尘而去。
隋博阳疑惑地看着远去的马匹,喃喃道:“嫱儿姑娘不会骑马?那这么远的距离,这么快的速度她是怎么熬来的?”
甘延寿默默地看了一眼隋博阳,什么都没有说,去巡逻营地去了。在这里还要待上两个月,这两个月事关重大,半丝马虎都来不得。
修羽和小伍二人站在刘康的帅帐门前,看了眼紧闭的门帘,又看了眼渐渐小去的身影,那身影最终消失不见,修羽的心有些堵,看了眼小伍后微微叹息了一声。
回到宫里,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了,太子先将王嫱带到了自己的长乐宫。因为这几天的赶路,王嫱的身子有些透支,整个人面色苍白得可怕,他需要找太医给王嫱先瞧瞧身子。
可纵然是这样,王嫱还是坚持要回到自己的梧桐院,留在长乐宫好是好,太医院的药很充足,不管是补充体力也好,补血也罢,都能在短时间让内她恢复。
但她不想给太子带去太多的麻烦。何况若是被太医署的那帮太医知道了,免不了多出很多的是非出来。
宫里不比宫外,若是让人知道,原本应该在梧桐院养病的宫女竟然在长乐宫,有心之人就会调查这件事,王嫱不怕落人口舌,但她觉得没有必要给太子招惹下太多的麻烦。
毕竟他们私自出宫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太子无奈,只得随她,亲自将王嫱送回了梧桐院,然后又让属下悄悄地把向蕊请了过来。
当向蕊看到床榻上那个消瘦得不成人形的人时,吓了一大跳,不过几天的功夫,怎么就憔悴成这个样子?
王嫱苦笑地摇了摇头,把这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向蕊。
向蕊的震惊不亚于太子当时看到王嫱的信说要带她出宫之时的表情。
“你不要命了吗?你明明知道自己根本不会骑马,还要太子殿下他们带着你连夜奔波,八百里加急的马速,这样的速度只有在紧急军情之下才会有的。一路上要跑死多少匹马?更何况你还是个弱女子!”
王嫱却微微一笑,却小声道:“你知道的,若他有事,我又怎能独自一个人活下去!”
向蕊的心猛地一颤,她知道王嫱对王爷的感情,却从没有想过,竟是到了这个地步。她深深地看着她,似乎这世上所有的言语都已经无法来表达此刻她的震惊。
一个人究竟是爱另一个人多深,才会将自己的性命可以置之度外!
“帮我看看我的大腿两侧,痛得厉害,应该是被马鞍给磨的。”王嫱小声嘀咕了一声。
向蕊这才清醒过来,她不会骑马,这样的速度对于她而言,双腿肯定会受伤,可当她脱下王嫱的外裤时,还是倒吸了一口气。
向蕊的脸色煞白,仿佛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看向蕊的表情,王嫱却安慰道:“没那么严重,我知道自己不会骑马,所以出发前连夜做了两个护膝一直绑在大腿上,又系在了腰间。所以,尽管马速很快,却也没有掉下来。只是磨损得有些严重,所以才把大腿内侧的皮肉磨破了些。不过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
王嫱的两腿内侧已经被磨得不成样子了,皮已经磨破,那条白色的亵裤已经被血糊在了腿上,然后血渗出透出,把绑在两腿上的护膝也渗得全是血迹。
因为有几天了,亵裤上的血有干了后又被磨破渗出新血的地方,此刻那条亵裤已经连在了她的皮肉上。
向蕊的眼睛模糊了,哽咽着,双手颤抖着:“你……你怎么忍下来的……”
王嫱痛得额头冷汗直冒:“知道他出了事,只想着早点见到他,根本没注意到这点,其实原本也没那么疼的。见到你,才发觉有些痛……”
“这叫有些痛吗?大腿内侧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严重的地方都深可见骨了,要不是你穿着裙子,又绑了这些东西,那血都淌成什么样子了。太子,他没发现吗?”
“我没和他说,毕竟王爷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心里也不好受,何苦让他再多操心一事呢。而且我们也是着急要赶路,还请向蕊姐姐不要和太子提起。”
王嫱有些庆幸,庆幸当初拒绝了太子说要不要降点速度的提议。若是他们晚到一会儿,两个时辰的时间,王爷就真的没命了。
她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向蕊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唉,你啊。就知道为别人着想,什么时候也想想自己呢?”
王嫱笑道:“不是有你吗,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向蕊朝她无奈地斜了一眼责怪道:“下次再这样,我也不管你了,就没有你这么不听话的病人的。我刚给你把脉,你的身子除了这些伤外,还郁结于心。看来,不管是周太医,还是我的话,你全都没放在心上,什么时候都喜欢自己瞎琢磨。”
王嫱轻轻捏了捏向蕊的手,笑看着她,什么也不说。
被她看了一阵子,向蕊败下阵来,无奈地摇头,然后处理王嫱大腿两侧的伤口,拿刀小心地割开亵裤,然后一点点撕开。
皮肉相连,随着亵裤被撕下来,血也在不断地涌出来,向蕊的手止不住地有些颤抖。她是医者,什么样的伤势没见过,可像这样的,她还真的没见过,好在拿了止血药。一边把亵裤撕下来,一边把白色的止血药撒上去,那血倒也没出多少。
“若是被王爷知道了,肯定要心痛死。”向蕊的鼻子酸酸地,泪止不住地落下来,她忙侧过身子,用手背擦掉。
王嫱双手紧紧地握着了拳头,她很疼,真的很疼,可嘴里却打趣道:“他呀,要两个月以后才能到京城呢,有你在,两个月时间肯定好得差不多了。再说了,伤在那里,他也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