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嫱没动,看着这个女人。
“把你们的点心分我一半,我就把这壶水给你们!”
“好!”王嫱毫不犹豫地答应。
那个女人放开手,王嫱也放开拿着水壶的手。
转身就从桌上把包裹里的点心分出一半,甚至还数了数几块,平均分成两堆,一堆收起走过来递到女人的手上。
那个女人很诧异地看着王嫱伸在她眼前的包裹,感觉有点不太真实。
太容易了!
“嗯,给。”王嫱朝她晃了晃。
女人立马接过,但她并没有立即吃,而是细细地把包裹打了个结,然后放在了墙角。
王嫱拿起水壶,给桌上的几个碗倒上水,再把还剩一半的水壶还了回去。
女人提起水壶摇了摇,意外地发现王嫱竟然没有全部倒完。
“你很特别,和这里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女人低声说道。
“你也一样。”王嫱朝她笑了笑,然后招呼吃好东西喝了水的众姑娘抓紧时间休息。
半个时辰后,牢内的姑娘们三三两两地靠一起睡着了。
也是,一大早就被拖了起来,又经过那么多事,早就筋疲力尽了。
这段时间里,王嫱发觉,那个女人一直未动那把点心。
一个在牢里被关了长达五年的人,五年来从未吃过新鲜食物,也从来没有吃饱过饭的女人,竟然能做到这一点,不得不让王嫱感到极为佩服。
这样的自克能力非一般人能做到。
“喂!”那个女人叫了一声王嫱。
王嫱走过去,坐在了草堆上,靠在边上。
“当心师爷!”女人猝不及防地说了句。
王嫱奇怪地盯着女人看,若不是刘康告诉她,她也不可能这么快就知道这个师爷有问题。可没想到,一个被关在牢里女人却能洞悉这一点,这有点让她感到出乎意料。
“颖川郡守就是个草包,什么都听师爷的。”
王嫱点头,没有出声。
“南阳郡守和颖川郡的这个师爷暗中勾结,为长安的人暗中输送利益。”
南阳郡守?
王嫱愕然地看向女人:“你可知长安的那个人是谁?”
“你的点心,值这些消息,其他的就看你能走到哪步了。”
女人一点点用屁股挪开了,说完靠在墙上,闭起眼睛,不再理会王嫱。
看来一开始,她的猜想应该没有错。
原主一家被诬陷谋反,不可能与南阳郡守没有关系,也不可能与长安朝廷的人没有关系。
其实,她还可以问问刘康看,不知他了解多少。
待到第二天,辰时三刻,大红的嫁衣要求被脱下换成囚服,金箔打造的头面在昨日她们被押入牢中之前就已经被摘下。
王嫱等人被上了枷锁带到公堂之上,只见外面黑压压的早就站满了看热闹的人。
她们刚经过,便被不明事情原委的人扔了一通的烂菜叶,臭鸡蛋,有几片腐烂的菜叶粘在了头发上,还有个臭鸡蛋打在了头上,敲碎的蛋液顺着额头的发丝滑落下来,遮住了眼睛,刺鼻的臭味直冲大脑,王嫱很想吐。
这一幕太熟悉了,不同的时候,当初她还是王颜,是要被送入教坊司的谋逆之女。
“杀人偿命,杀了她们,杀了她们!”愤怒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四个随从也被带来了,此刻正带着枷锁跪在堂前,脑袋耷拉,全然没有了当初的精神气。
王嫱被人按着肩膀跪了下来。
“大人,大人,您可要为小民做主啊!就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那可怜的驿卒,我亲眼看到的。半夜里他们要逃,被驿卒发现,没想到他们心如此狠毒,痛下杀手。可怜他才刚刚成婚不到两年,下无子女,上有高堂父母。”
又是那个驿丞,王嫱觉得很是奇怪,苦主不应该是驿卒的家人吗?既然他有妻子,有父母为何会是他来?
“你可看清是谁杀了驿卒?”王嫱反问。
驿丞指着成滨海:“是他,我看到他手中有刀。”
“你的意思是他是用刀杀了驿卒?不是……”王嫱立即问道,话还没说便被师爷打断了。
“驿丞,别紧张,别紧张。瞧瞧你,昨天还和大人说看到他们用石头砸死了人,怎么这会儿被一个小小的姑娘一吓,就语无伦次了呢?”
“对对对,他从地上捡了石头,用石头把人砸死的,没有用刀。”驿丞的声音明显弱了弱。
“也就是说,成滨海没用本来就拿在手上的刀杀人,而是舍近求远从地上捡了石头杀人?”王嫱又问道。
“这……这我哪知道。反正我看到他是用石头把人砸死的。”驿丞别过脸去,他不敢看王嫱的眼睛。
“当时天这么黑,你可看清了?又是凭什么一口咬定是他杀的人呢?除了你,可还有别人看到?当时他是左手拿石头还是用右手拿的石头杀人?”王嫱没有留时间给驿丞考虑。
“天这么黑,他怎么看得清!是郡守大人审案,还是你这个帮凶在审案!大人,这个女人太过放肆了,应该把她的嘴堵起来!”师爷立即说道。
“郡守大人,奴婢只是觉得这位驿丞的话实在是可疑。试想若是要杀一人,放着手上的刀不用,反而是捡并不一定能将对方杀死的石头。况且刚刚驿丞自己也说了,我们是趁着深夜逃离的,天色很黑,他又是凭什么一口断定是我们杀了人呢?他的证词根本就不可信!”
“大人,把她的嘴堵起来,省得她在这里混淆视听!”
“大人,若是我所说有错,不用大人吩咐,奴婢自己就心虚了。但若我说的没错,此时堵我嘴,岂不是让咱们颖川郡的百姓看了心生疑虑?况且大人为官十余年,断案审案不至于把人都堵上嘴吧?这么做岂不是有损大人您在百姓心目中的形象?”
公堂外听到此话的百姓已经在窃窃私语,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郡守皱了皱眉,心情很烦躁。
啪地一声拍了一把桌子大声道:“好了,不必多言。今天是公开审理此案,有什么就说什么,师爷你也不必再说,本郡守自有公论!”
“好了,我说完了。”王嫱笑靥如花,看得郡守眼前一晕。
“你们血口喷人,我根本没有杀人!”成滨海挣扎着要起来,被衙役一把按了回去。
师爷看都没看被按在地上的成滨海,他要早早地审完案,时间拖得越久,他无法掌控的东西就越多。
甚至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了。